獄卒鎖了牢房門,轉身悄然離開。
獨孤玉衡遠離朝堂兩年之久,偶爾從來探監的獨孤夫人那裡聽到一言半句還不辨真假,萬萬沒料到長子竟然能活著從幽州回來,一時情緒激動,父子倆雙手牢牢相握,眸中驟然湧起濕意。
“你被赦還了?”他忽而自嘲道:“為父坐牢竟是坐得犯蠢了,我兒若是被赦還,何至於還要蒙頭遮臉前來探監?”
待聽得獨孤默是因著定北侯入京獻俘而被世子夾帶進京,頓時大驚失色:“糊塗!為父在牢裡暫無性命之憂,陛下若有處死的旨意,恐怕兩年前便下旨了。你卻不該魯莽進京,若是泄露了消息,平白牽連了定北侯世子。他們武人的功績是拎著腦袋在戰場上拚來的,怎可輕易趟進京裡的渾水?”
獨孤默含淚道:“兒在幽州日夜懸心,掛念父親安危,是兒子魯莽了。”
他環顧地牢,雖氣味不好聞,但床褥整齊,談不上多潔淨,倒不至於受凍,而牢內竟還有一方書桌,擺著筆墨紙硯,而其父瞧著消瘦卻精神尚好,便知沒受什麼大罪。
獨孤玉衡早就想得明白:“陛下也知國政蘼爛腐壞,但年紀已大無法對著跟隨了自己多年的重臣下手,又怕將來難以製衡,所以才留著為父的性命至今,總有起複之日,我兒不必憂心。”
宗廟獻俘大典正在舉行,半夢半醒的金不語在禮部官員退場之後,低頭悄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緩解困意,見北狄俘虜拖著沉重的腳鐐向大淵皇室宗廟行跪拜之禮,許多官員心中都忍不住有點激動,仿佛在北狄可汗的下跪之中得到了精神上的愉悅,就連高台上的今上也微笑著,心情不錯。
變故來得極快,就在北狄俘虜離皇帝與太子還有十來個台階的時候,原本負守衛之責的禁軍之中竟忽然衝出來兩人,拔劍向著高台之上的皇帝與太子衝了過去。
太子落後皇帝一步,侍候的宦官宮人全都留在了下麵,隻父子倆人處於最高位置,眼睜睜看著刺客上前,隻聽得四周驚呼不斷,許多官員親貴都還未反應過來依舊跪在原地,太子隻猶豫了一瞬間便衝了上去,挺身擋在了皇帝麵前。
刺客已衝至近前,刀光雪亮向著太子前胸刺了進去,金不語所有的困意都被驚醒,她前麵跪著的正是六皇子李恪,想也沒想便一把抽出了他發冠上的簪子激射而出,去勢驚人竟直直插入那刺客的後心。
李恪的冠子掉在了地上,頭發披散下來,緊跟著隻覺得肩上一沉,還當刺客衝了過來,轉頭才發現原來是金不語一腳踩在他肩上,從他身上躍過,飛奔向高台救駕。
李恪:“……”很難不相信世子不是在報複!
而此時刺客的劍尖已經刺進太子胸前一寸,卻因後心被簪子刺中長劍脫手人朝後跌了過去,骨碌碌從台階上滾了下來,直滾落到了第一排皇子重臣麵前,雙目大睜死死對著六皇子。
李恪嚇的朝後一仰,心裡將金不語罵了個半死,忙起身跌跌撞撞往高台上衝了過去,大喊:“父皇——”
也不知道宗廟幾時混進來的賊人,兩名刺客在高台上行動之時,周圍也衝進來十幾名刺客,也不管是宦官宮人還是朝中官員,舉凡遇人便殺,也不拘目標。
禁中統領吳提慌忙帶人圍追刺客,朝中不少平日討伐武官的文臣此時也沒了主張,顧不得皇帝的生死,本能的往武官往邊湊,此刻還有表忠心的臣子在下麵高喊著:“救駕!救駕!”卻也不見往刺客麵前跑,躲的倒是挺歡。
定北侯一個沒看牢,兒子已經竄上了高台,赤手空拳與台上的刺客鬥了起來。那刺客手執利刃占了先機,身手也著實不弱,將金不語逼的步步後退,隻聽得李恪大喊:“世子接著!”隻覺得一物砸了過來,金不語順手接過才發現是一把劍鞘,餘光掃過李恪,發現他不知道跟哪個禁軍搶了把劍,自己留下了兵器將扔了個劍鞘給她,氣得恨不得罵娘。
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強。
有了劍鞘倒多了一份生機,金不語一麵躲著刺客的攻擊,一麵將刺客誘離了皇帝身邊,免得救駕不及再將皇帝父子給踩傷了。
太子捂著胸口坐了下來,血液順著手縫往外流,皇帝此時也顧不得平日對太子有多少暗中積蓄的不滿了,一疊聲的問:“皇兒,你怎麼樣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