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2 / 2)

“為什麼?”小虎有點失望,想哭不敢哭,“你會給我找後娘嗎?”

“不會。”江敬全把他抱起來,抹乾淨他的眼淚,“等你長大了就會發現,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完美的,甚至是遺憾的,遇到了,不是說明你不好,而是緣法如此。”

小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江敬全又說:“莫強求,你會開心許多,明白嗎?”

“不明白。”小虎落淚道,“不是我不好,那阿娘怎麼會不要我呢?”

劉桂雲造的孽啊。

江敬全沒辦法跟小兒子解釋這麼複雜的問題,隻能歎息一聲,從他手心裡拿了顆糖,外麵的糯米衣都快化了,有些粘手。

塞到小虎嘴裡,避而不答:“難受的時候就吃點甜的罷。”

小虎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甜甜的糖塊實在是太好吃了,他先前都沒有吃過,不由仔仔細細咂摸,沒工夫再說話了。

沒有任何一個小孩兒能拒絕糖果。

阿瑾也是。

他拎著那個於他而言有些巨大的物件兒,大步走進新房子。嬸嬸們在廚房做飯,孩子們正在堂屋玩陀螺,三兄弟的聲音穿過回廊,傳到他耳朵裡。

“抽,你抽它啊。”陀螺都快不轉了,阿木著急,不禁搶過阿林手裡繩子,用力抽兩下,說他,“你也是個屬陀螺的,五行欠抽。”

惹得眾人大笑起來。

聽到了蜚蜚清脆的笑聲,阿瑾跑了過去。

“阿瑾來了?”為了證明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抽不來陀螺,阿林第一個迎上小夥伴,鼓動道,“哥,讓阿瑾玩一會兒。”

陀螺在中間的空地上轉個不停。

阿瑾沒什麼興趣,說道:“你們先玩。”然後就朝蜚蜚走了過去。

他手裡拿著的那個東西太惹眼了,孩子們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玩陀螺了,一起圍上去。

阿森還偷偷掀開紅布的一個角,讓阿瑾瞪了一眼。

“這什麼啊。”阿木拿著繩子甩來甩去的,玩鬨時額上熱出一些汗,他隨意擦擦,酷得不行。

阿瑾卻堅持要走到蜚蜚旁邊,才將那東西遞出去:“給。”

春光明媚,他方才走的急了一些,臉色不似平時那樣蒼白,雙頰飛上幾分紅潤氣色,大眼睛亮亮的望著蜚蜚,就像畫上的童子。

蜚蜚靦腆地笑笑,沒好意思拿。

哥哥們卻替她急,催著說:“蜚蜚,乖,快拿著,好拆開給我們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生辰禮物。”阿瑾又往她麵前推了推。

一說,大夥兒才意識到,生辰原來是要送禮的?

阿森性格實在,問了句:“不是老人過大壽才要送賀禮嗎?我妹妹今年才六歲……”

蜚蜚剛伸出去的手又往後縮了縮。

阿木冷酷地動動胳膊,向後撞向三弟的肚子。

阿森下意識地把腰一弓,捂著肚子擺手:“我、我瞎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拿著罷。”江敬武和寧大夫也進來了,“聽說,是阿瑾自己做的呢。”

“真的?”蜚蜚這才接過來,脆生生道,“謝謝阿瑾哥哥。”

阿瑾略一點頭,鬆了口氣似的轉到一邊,悄悄揚了揚唇角,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尋常老神在在的表情。

他自以為拽得萬無一失,不料小表情全落在了阿柔眼裡,不禁迷惑地看著他。

“到底是什麼啊。”眾人都好奇。

看著很大,但小蜚蜚都能輕易將它拿在手裡,說明並不重。阿林想幫蜚蜚拿,阿瑾卻不然,搶了先和蜚蜚一起將它放到了桌子上。

在眾人的期待之下,蜚蜚緩緩揭開表麵的紅布。

一隻用竹篾和布做成的金魚形紙鳶展現在眾人視野裡,不過,很明顯的,紮紙鳶的人手藝不太好。

——金魚眼睛一大一小,骨架也紮歪了,尾巴處用碎布條綁成長而密的流蘇……

飛起來的時候,流蘇可能很飄逸,但攤在桌子上和金魚的大眼睛一對比,不免顯得虎頭蛇尾,看起來頗為喜感。

最致命的是,孩子們沒玩過,不知道這是個啥。

是以,紅布一解開,堂屋就陷入了沉默,孩子們麵麵相覷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江敬武和寧大夫兩個大人見了那歪歪捏捏的紙鳶,簡直要笑死了,但為了阿瑾的自尊心和孩子們的友誼,隻能選擇忍笑。

“不喜歡?”阿瑾看著蜚蜚從歡喜到茫然的表情,心裡咯噔一聲。

蜚蜚連忙搖頭,很認真地說道:“沒有啊,我第一次收到生辰禮物,有些激動而已。”

怕他不相信,又補充了一句:“隻是激動得太不明顯。”

“那好。”阿瑾略一點頭,鬆了口氣。

“真可愛,”阿森戳了戳扁扁的金魚眼睛,羨慕地道,“我也想過大壽。”

江敬武拍拍他的腦袋,糾正:“要六十歲以上才叫過壽。”

“哦。”阿森又撩撩金魚底下的線捆,問了一個眾人都比較關心的問題,“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呀。”

幾個孩子頓時都滿臉求知欲的望著江敬武。

江敬武略一沉吟,還是沒忍住大笑了出來,向阿瑾投去同情的目光。

阿瑾:“……”-

有了江敬武的解釋,孩子們這才知道紙鳶的玩法,對阿瑾的佩服又多了幾分,一句也不提抽陀螺的了,吃完飯就吵著要去放紙鳶。

三月份天氣不冷不熱的,正適合撒歡兒。

因為放紙鳶之前要帶著它跑好一會兒,十分耗費體力,阿瑾和蜚蜚身體都不好,隻能讓幾個哥哥將紙鳶放上天空之後,再由蜚蜚執著線。

她不會扯線,阿瑾就教她,兩雙小手握在一起,輕輕拉扯、放線,紙鳶越飛越高……

伴隨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就過去了一年。

春去春又來,燕子銜泥築新巢,軟嘟嘟的孩子們長大了一圈,爬山虎的腳步漸漸布滿朝南的白牆,為素淨的宅子畫上色彩……

寒暑交替,隔壁江小花的房子也從無到有,與他們家的房子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門口石獅子的長相都肖似失散多年的兄弟。

山腳下的沙地載滿了青翠欲滴的茶樹,在一眾隨處可見的農作物中間,顯得鶴立雞群。

起先,花江村的所有人都在猜,江敬武分了那塊地能種什麼莊稼,得知種了茶樹,還覺得是江敬武腦子抽了。

原因無他,花江村多是地裡刨食的,大部分人家都不喝茶。

一是貴,二是喝不慣,雖有清香,但苦澀難忍,喝完還總想上廁所,腸胃不好的甚至鬨肚子。

自然就不看好。

再加上茶樹要一整年才能收成,更覺得他們是有錢燒的。

——要一整年不能收莊稼,吃什麼?

他們不知道的是,江敬武先前帶過去的兩串佛珠,不到一個月就被人搶著收走了,價格比他料想的還要高。

加上信徒之間有自己的小圈子,互相引薦,江敬武一個月光是賣佛珠的錢,就比往年一年的工錢還要多!

除了柏秋,他將此事沒有告訴任何人,並且將這筆錢存進了錢莊。郡裡的活計仍然在做,但不用像之前那樣拚命,所以多了很多時間,可以經常回來。

他們也是第一次種茶樹,很多事情都是摸索著來的,采茶之後還要炒製、晾曬,遠沒有想象的那麼輕鬆。

除了采茶,他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是要送孩子們到書院。

縣裡的書院也收女弟子,但沒有專門的女夫子,所以隻能跟男孩子們在一處上課,隻住的地方分開。

按理說,蜚蜚今年剛剛七歲,不夠入學的年紀,可哥哥姐姐們都到書院去了,隻剩她自己在家,未免孤單,問她,她也說想去。

江敬武便親自登夫子的門,送了些禮物,連同阿瑾一塊兒送進了書院。

進了書院之後,平日裡是不能出來的,除了農忙時有七日左右的田假,隻能十天回一趟家,取些生活用品,其餘時間都要待在書院。

不過,書院會開設膳堂,另有嬤嬤照顧年紀小的孩子。除了束脩高些,沒有其他壞處。

書院隻在年後招收新弟子,故而,未等到蜚蜚過完生辰,便被打包送進了縣裡的嶽臨書院。

夫子是一位姓趙的學究,平時不苟言笑的,聽說經常打學生。

蜚蜚年紀雖小,但並未開蒙,即使跟阿柔、阿瑾坐在一間學堂裡麵,學的東西也不一樣,但蜚蜚並不太在意這些。

一來,慶雲國沒有女子參加科考的先例,她能學些知識就好,並不追求什麼才名;二來,她馬上就七歲了,每一天都過得膽戰心驚。進書院,一定程度上算是避難。

按照記憶,她們家今年的茶樹會大豐收,而且茶葉質量極好。

同時,其他地方卻因為連天陰雨和蟲害,導致茶葉產量驟減,多處茶館和茶葉鋪子賣的都是存貨。

阿爹原本並不知情,隻帶了一斤到郡裡售賣,沒想到幾天便被搶購一空,這才發覺行情不是一般的好。於是專程回來,求了通關文牒,到比漁陽郡更大的鬆濤港去賣給那些波斯商人。

以致家中無人,她急病出事。

前世她一直呆呆傻傻,沒法入學堂。再加上爹娘忙著找她的下落,無心與嬸嬸們糾纏,分家也晚,自然也那麼多錢送和哥哥姐姐們入學。

也是後來家裡有錢了,酷愛學習的二哥才開始拜了夫子,三哥則是被二哥拉來湊數的。

所以,當爹娘問她要不要跟哥哥姐姐們一起進書院的時候,她滿口答應。

原本想著,如果他們都在書院讀書,勢必就要成日在一起,不僅隻有哥哥姐姐們,還有無數的同窗。

回去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不在家,或許就能改變前世的命運也說不定。

然而,剛到書院的第二天她就後悔了。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學堂內,遇見那個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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