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想讓你獨吞啊。”阿瑾將他說阿森和蜚蜚的話還給他,“看你不爽,又不能當著大當家的麵兒把你殺了,就揭發你嘍。”
“你!……”大虎氣得要去打他。
大當家卻說:“行了!諒你也不敢欺瞞,但是,會不會……真有這麼個傳說,隻是你不知道?”
說著,坐正了身體,問阿瑾,“小子,你說,寶藏在哪兒。”
阿瑾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一問,阿瑾就笑了,他笑起來更加好看,驕陽似的,後山的雪都能被融化。
匕;、首輕輕敲擊兩下手掌,阿瑾愉快地看著大虎,對大當家說:“把他殺了,我就告訴大當家,寶藏在哪兒。”-
“我先宰了你!”大虎作勢要拔刀,卻讓大當家阻止了。
大虎頓時汗毛直立,驚恐地看向大當家,生怕大當家受了這小子的蒙蔽,真的對他不利。
看不出來,這小子竟然有這樣的本事,這種場合之下,竟然還臨危不亂,扯謊把大當家都給騙了!
大當家看他年紀不大,覺得他應該沒膽子說謊,便湊到他跟前,說道:“小孩子是不能說謊的,你要是真的知道呢,就告訴我,我把他們都放了,怎麼樣?”
“當然,如果讓我知道你在蒙我,那我這刀,可不長眼。”大當家自以為親切地哄他,“快點兒,告訴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阿瑾說,“我離群索居,跟這些人半點不熟,無論你是放了他們,還是殺了他們,我都不在乎——但我看他不爽,除非他死,否則我是不會說的。”
“你不要太過分!”大虎忍無可忍。
大當家卻煩躁地嗬斥他:“你閉嘴!跟你說了多少遍為人要低調,你倒好。”
“道歉。”大當家說,“否則就以你剛才掐人的舉動,足夠將你逐出幫派了!”
剛剛看他對付自己親人長輩的時候,就覺得大虎這孩子太陰狠了,若不殺殺他的銳氣,將來恐怕不好留在身邊。
——親爹和幾個叔伯在場下躺著,堂弟差點兒讓他掐死,這樣的孩子,教他怎麼放心?
大虎死死咬著牙,腮幫子鼓動著,仇恨地看著阿瑾。
“讓你道歉,聽不到嗎?”大當家不悅地回身盯他,“還是我說話不好使了?”
大虎牙都要咬碎了,卻不得不聽從,僵硬地對著阿瑾說道:“對不起。”
阿瑾不說話,冷著臉看他。
二當家就見風使舵地說道:“虎子,你這語氣未免太不甘心了,讓你道歉也是為了咱們整個幫派,彆那麼勉強嘛。”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敢這樣打你的伴當。”大虎抱拳,微微低頭,拿出一副誠懇的語氣說,“所謂不打不相識,希望你彆放在心上。”
大當家看著阿瑾,等他說。
阿瑾卻還是那句話:“大當家真想知道,就殺了他。不然殺咱們也行——反正隻要他活著,讓我繼續不爽,我就不會說。”
原本大當家還隻是將信將疑,聽他這樣說,反而開始相信了。
不然,就他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這麼跟他叫板。
“大虎。”大當家回身看他,顯然是不想殺他的,便說,“你好好道歉,對不對?拿出道歉的樣子來。”
二當家在旁笑出了聲。
他雖然是大當家的親弟弟,跟他一起從戰場上逃回來,但卻沒有什麼本事,幫派許多人對他不滿。
而大虎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他早就酸死了,是以,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
看他吃癟,隻覺得好笑的緊。
其實,他此番的確立了功,但這種出賣自己家鄉,讓他們來洗劫的行為,還真是叫人覺得他是腦子有病。
彆看兄弟們表麵上稱讚他大公無私,其實心裡都覺得這人不地道。
同時也在防著他。他對待親人都是如此,對待他們這些所謂的兄弟,難道還能有什麼真心嗎?
“快啊。”二當家輕輕踢他的膝窩,“大當家說的對,道歉得有道歉的樣子。”
大虎氣得七竅生煙。可看大當家和二當家的樣子,顯然是不準備幫他的。此時他才終於明白樹大招風的含義。
“我錯了。”大虎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大聲說道,“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這一回!”
阿瑾睥睨著他,像看一隻螻蟻-
“既然大當家舍不得殺他,我也不好讓大當家難做。”阿瑾說,“把這些人都放了,我就說。”
“不僅說,還親自帶你們去。”阿瑾說,“您也彆有什麼不放心的,如果這裡麵真的有問題,隨時殺了我就行。”
他說的這樣信誓旦旦,任誰都不會懷疑。
“不行,你不能去!”蜚蜚神色著急,“萬一他們拿到了黃金,殺你滅口怎麼辦?”
她這樣說,更加佐證了寶藏的存在。
二當家幾乎要答應了,但是大當家還是有些疑慮,不願意讓村民就這樣離開。
“輪得到你們討價還價?”大當家說,“我是說放了他們,可沒說什麼時候放。本座先派人跟你們去找黃金,找到了,我才放人。”
阿瑾卻冷笑:“讓你殺大虎,不殺,讓你放人,也不放。既然大當家有所懷疑,那還是把咱們都殺了,你自己找罷。有這麼多人陪著,路上我也不孤單。”
大當家:“……”
“好好好,讓他們走。”大當家揮揮手,“我今兒還就不信了,就你這個小娃娃能上天不成?”
反正他留這村民也沒什麼用,走的時候反而礙事,能拿來換的寶藏的下落也不錯。
若這小子在騙他,就打斷他的腿!反正他不虧。
流寇們便將村民一一扯起來,讓他們滾。但沒有鬆開他們身上的繩子,到底怕他們抄起家夥來對付他們。
村民當中,除了孩子,所有人都被綁著,構不成威脅。
大伯、三叔和四叔都已經被打的渾身是傷、暈了過去,阿嬤和大伯母、三嬸又被綁著,隻能有幾個孩子去喊他們,勉強攙著他們離開。
蜚蜚和阿森也被放了,隻留阿瑾站在台上。蜚蜚見了,打定主意不走。
“快走!”阿瑾衝她做口型,“我有辦法脫身。”
知道他有辦法,蜚蜚也仍然不忍心丟下他。阿瑾隻好說道:“寧大夫受傷了,快帶他……”
“誒?等一下。”二當家走過去,將趴在地上的寧大夫架起來,陰笑著說道,“你和他關係匪淺?那他就不能走。”
阿瑾捏了捏拳頭,故作輕鬆道:“我隻是看他快死了,說一聲而已,你不想放,就算了。”
生怕蜚蜚和阿森也被留下,連忙看著他們,無聲地催促著。
蜚蜚與他對視著,神情無比痛苦。
阿森也不放心他在這兒,但情況根本不受控製——他們繼續留下,隻會增加阿瑾的負擔。
是以,他們必須離開,這樣才能有人去搬救兵!
大哥和二哥不在場,一定是在暗中謀劃;阿柔在府衙遊說趙縣令;村裡還有人出去報官……
他們不是一走了之,而是想辦法救人!
“走!”阿森抱起不願意離開得妹妹,追上結隊逃命的村民。
蜚蜚被阿森抱著,麵對著阿瑾,眼淚無聲落下。艱難地衝他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能離他越來越遠。
“彆哭。”阿瑾無聲地說著,朝她笑了笑。
他笑起來真好看,蜚蜚卻如同萬箭穿心。
——不是說自己不擅長打架,遇到流寇要好好躲起來,避免發生危險嗎?
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我會救你的。”蜚蜚一遍一遍發誓,“我一定會救你的!”
握緊小拳頭,蜚蜚讓哥哥把她放下,對著四下逃竄的村民說:“不要回家,家裡危險,我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說著,往花江邊上的江家宗祠跑去-
花江村大部分村民都姓江,有族長和長老,但他們都不知道,花江村有一個暗道,在江家宗祠底下,是當年經曆過戰火的人,特意留下來保命用的。
類似地窖,但比地窖要寬闊,前世族長七叔無意間發現,救了不少人。現在,阿木和阿林在家,隻提出讓老弱婦孺躲起來,他便沒有發現。
她跟阿林率先跑向宗祠,村民們略有遲疑,但還是跟了上去。
江家宗祠很大,裡麵擺滿了排位。蜚蜚衝進去,找到印象中那把燭台,用力一擰。
燭台底下有一個機關,帶動機關,暗道的鎖就會被打開。
從外麵是根本看不出來的,暗道的入口跟牆幾乎融為一體,要推開,才會有一個半人高的入口,進去再將門關上,根本就看不出來那裡有個暗道。
村民們驚喜萬分,接二連三地進了暗道,蜚蜚卻站在一旁,猶豫著。
張氏和大伯母過來,不容多說,就要把她抱進去。
“我、我等會兒。”蜚蜚說道,“你們先進去,叔伯們受傷了,趕緊先進去休息。”
張氏臉色一變:“你想乾嘛?趕緊給我進去,什麼時候了你還要鬨。”
經此一事,她像是老了十歲。
大虎是她的孫子,他變成這個樣子,她心裡又悔恨、又自責,恨不能以死向全村人謝罪。
眼下孫女兒也不顧安危,她是真的怕了。
蜚蜚卻說:“阿嬤,是阿瑾救了我們,我不能丟下他。你們趕緊去罷,他也是我哥哥,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你能有什麼辦法?”大伯母也是直抹眼淚,“你爹娘不在家,若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怎麼交代?”
蜚蜚卻隻是搖頭:“會有辦法的,你們快進去。”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大伯母將小虎塞給阿嬤,“你們兩個孩子,不能這樣冒險。”
蜚蜚自然不肯:“人多目標大,反而惹眼,我跟三哥去就好,你快去照顧大伯,我們不會有事的。”
說完,見村民差不多都進去了,她推張氏和大伯母:“你們快去!暗道被反鎖之後,除了機關,外麵是打不開的,等他們走了,我來喊你們出去。”
“蜚蜚,蜚蜚你回來,阿森……”她們還在喊。
兄妹倆卻已經跑了出去-
一出門就是花江,江邊伸手不見五指,江上風大,撕扯著蜚蜚的頭發,蜚蜚卻一刻都不敢停。
“蜚蜚,你看。”阿森指著他們家的方向,“大虎這個畜生,我非剁了他不可!”
滔天的火焰,在夜空中十分紮眼。
火光燒紅了夜色,蜚蜚卻意外地瞧見,火光中似乎有許多人影,正快速朝他們奔過來。
“是援兵!援兵來了!”蜚蜚拉過阿森的手,躲到暗處,說道,“剛剛阿瑾朝我說了一個地方,應該是想帶流寇到那兒去。”
蜚蜚打算跟阿森兵分兩路:“哥,我先去找阿瑾,爭取拖延時間;你跟官兵接應,帶他們過去。”
“好。”阿森連忙答應,“在什麼地方?”,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