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顧瑾城解釋道,“半月前來的,隻是那時不能暴露行蹤,便借著表兄妹巡遊的名號,五日前才現身。”
阿柔突然打斷他,說道:“你那表妹,莫不是長公主?”
顧瑾城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難怪連身邊的下人都這麼不講理。”阿柔說道,“那個納蘭卓也夠蠢的,就算我真的是個男人,他明知我不喜歡蕭如茵,還讓我去跟她見麵,除了教她難堪,根本沒有意義。”
說著,代入起眼下的場景來,不禁咳了咳,有些尷尬。
“什麼男人?”三哥突然反應過來,震驚地望著阿柔,“你頂著我的名號,招惹了長公主?”
阿柔乾笑兩聲:“這事兒回頭再說啊哥,眼下,還是想想怎麼把這個無賴給解決了的好。”
“顧公子,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以免了你的自、宮,”阿柔冷聲道,“但我們蜚蜚也被你嚇到了,這又該怎麼算?”
“剛剛你說了再不見蜚蜚,剛好,我們蜚蜚也不想見你。”阿柔說道,“等會兒便讓她將玉佩還你,往後就當作互不相識,但是,在這之前,你要讓我砍三刀。”
阿柔說道:“我本想讓蜚蜚來砍的,怕她下不去手,隻好由我代勞。”
“好。”顧瑾城無比乾脆,“兵刃、時間、地點,都隨你。”
“我都沒說砍哪裡,你就不猶豫一下?”
“是我不對在先,理應如此。”
阿柔“嗤”了一聲,似乎不吃他這一套:“現在充起正人君子了,調戲小姑娘那會兒怎麼不覺得自己有錯?”
說著,來到他身後,“唰”地拔開他腰間彆著的短刃,拔開才發現此刀奇重,她拿在手裡都能覺出重量。
顧瑾城果然一動不動,坐在那裡,阿柔在他身後比劃了幾下。
“謔!”阿柔作勢劃了一下。
眾人都讓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顧瑾城卻動都沒有動一下。
“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阿柔將刀刃收進刀鞘,看他的眼神更加不滿了。
“你下不去手,我幫你。”說著,顧瑾城自己反手抽出刀刃,望向她,“你想砍哪裡,我自己來。”
阿柔愣了愣。
大夥兒也都讓他這絕狠的架勢給嚇到了。
他們能看出來,阿柔也隻是想嚇唬他一下,誰知道這家夥竟然油鹽不進的,阿柔拿著刀在他身後比劃,他卻連眼睛都不眨,根本就是個怪物!
“好啊,你砍,還省得血濺我手上。”阿柔有些慌了,故意說道,“等下,我要把蜚蜚叫出來看。”
顧瑾城卻隻是點了點頭,等著她去喊蜚蜚出來。
眾人:“……”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可這孩子未免也太狠了些,竟然真的要砍!
他那兩把刀,是用來上陣殺敵的,看著就駭人,三刀下去,焉有命在?
“阿瑾,老夫年紀大了,醫術大不如從前,你可莫要自尋死路啊。”寧大夫說道,“三刀,你自己砍,還不如讓蜚蜚砍。”
顧瑾城卻隻是說:“無妨,她能消氣就成。”
話說到這兒,基本上就是鐵了心了,江敬武便不再多說,隻問:“納蘭夫人之死已過去十年之久,怎麼突然要你徹查?”
“沒什麼,心血來潮罷。”顧瑾城說道,“聖意難測。”
江敬武看著他,直覺得不太對。
阿瑾是什麼人?六歲就能給他指點迷津,那腦子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從他嘴裡聽到什麼都有可能,就是不該有“難測”這兩個字。
這其中,定有緣由,許是不能同他說。
正思忖的功夫,阿柔帶著蜚蜚從房裡出來了,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
“砍罷。”阿柔說道,“蜚蜚說,砍哪兒?”-
刀就放在桌上,顧瑾城坐在那兒,如畫的眉眼間儘是邪肆,正望著蜚蜚,等她說。
腰間現在還隱隱作痛,都是被他抱著在刺客堆裡飛來轉去的結果。
“左手。”蜚蜚說著,生怕他把整個手都削了,忙補充一句,“手背,劃一刀。”
見她仍然擔心著自己,顧瑾城心裡軟得要命,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眼也不眨地對著左手手背劃了一刀!
真、真劃啊!
蜚蜚捂著嘴巴,實實在在給嚇到了。
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眾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尤其是柏秋,她其實有些不忍心,但想到這壞小子欺負蜚蜚,又覺得他是活該!
可看到他手背上深深的傷口時,想到的第一件事情還是幫他包紮。
“還有呢?”顧瑾城望著蜚蜚,像是狼盯著屬於自己的肉,“或者你自己動手?”
蜚蜚猛地站了起來:“我才不要。”
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瘋的。
“玉佩還你。”蜚蜚不想看任何人傷害自己的畫麵,連忙將掛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下來,放到桌子上。
看到蜚蜚隨身帶著他的東西,顧瑾城雙眼微眯,胸腔內隱隱作痛。
“餘下兩刀不用砍了。”蜚蜚望著玉佩,鼻端發酸。
——阿瑾本來就是她世界裡的變數,以後她再也不用等他回來相認了。
有些哽咽,蜚蜚望著麵容清俊、眼神邪肆的黑衣少年,朝他伸出手:“荷包還我。”
顧瑾城與她對視著,原本酸澀的胸膛更是堵得厲害。
可他卻隻是一笑,說道:“什麼荷包?隻有一塊借來擦血的手帕,你記錯了?”
“沒有就好。”蜚蜚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顧公子滾罷,不送了。”
說他是無賴還沒有辱沒他。蜚蜚暗想,隻記得他的玉佩,卻當她的荷包不存在。
幸好早早就認清了他是這樣的人!
若借著小時候的情誼相處一陣,才發現他變成了這樣,豈不是浪費心情?-
自從阿瑾來過以後,江家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吃飯的時候。
或多或少都能想起當天的場景,免不了歎氣。
“都說三歲看到老,阿瑾這孩子,如今瞧著,竟沒一點人情味兒。”江敬武歎息道,“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麼事兒。”
柏秋也道:“不是讓阿木與他相互照應嗎?怎麼還能歪成這樣?”
“恐怕隻有阿木知道了。”江敬武也不想著隱瞞孩子們了,“說他在一次任務中受了傷,這兩年情況尤其不好,今上才調他回來的。”
“可我看他,似乎沒什麼大礙。”阿柔說道,“手腳健全的嘛,哪裡像是不好的樣子?”
阿林搖搖頭,卻說:“有可能是內傷,或是心病。”
“行了,彆說他了。”蜚蜚道,“天天說,這麼擔心,到國舅府看他去啊。”
眾人便停下,專心吃飯。
蜚蜚這幾日沒去學堂,一開始是想借口在家裡玩,待了幾天就悶得不行,打算出去逛逛,又有點擔心有危險。
正覺無聊,管家就送來一封拜帖。
江敬武接過來看了一遍,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忙問阿柔和蜚蜚:“你們說的那位長公主,可是叫蕭如茵?”
姐妹倆點頭。
江敬武驚疑不定地將拜帖推到她們麵前,讓她們瞧:“明日,她竟然要來……拜訪?”
“她?拜訪?”阿柔頭疼地抵著額角,心力交瘁,“她應該已經知道了江鈿是我女扮男裝,因而,來滅咱們滿門倒更有可能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