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1 / 2)

“夫人在哪兒?”太傅對親信說道,“讓她給我收拾東西,我搬出去幾天。”

親信一愣:“您要去哪兒?”

“管那麼多做什麼,讓你去就去。”太傅沒好氣地說著。

親信退下。他又氣呼呼地看折子,越看越不痛快,再一想到蕭如茵隻是被今上禁足三個月,老頭兒那叫一個難受。

他把幾個孩子帶來京都,結果卻讓他們受了那麼多苦。

尤其是姐妹倆,先是讓長公主針對,險些坐牢,隨後,又差點兒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人害了!

好在上次有顧瑾城幫忙,第一時間拉住了受驚的馬,又帶她們躲避箭雨,否則,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太傅實在不放心兄妹幾個,但讓他們在鄭府住下,大周氏又是這番做派,隻好他先過去陪著。

也借此機會讓大周氏好好反思一下,若她不趕緊改掉這個錯誤,那往後,他寧願跟她老死不相往來!

——她不是偏疼那幾個廢物侄兒嗎?就讓她和那些紈絝過去,少來膈應他的乖乖外孫兒。

等等……

老頭兒突然有些顧慮:外孫兒的家,願不願意給他住啊?可彆嫌棄他一把老骨頭,不樂意和他一起。

想著,太傅也看不下去折子了,忙出了書房,到院子裡去找兄妹幾個。

晌飯的時候他又提議了一次,想讓兄妹幾個先在府上住著,他們雖然沒有明著拒絕,但是心底肯定還是想回東市的宅子的。

太傅隻好又轉移話題,問了阿柔和蜚蜚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姐妹倆自然也如實告訴了他。

那麼多危險的事情,聽著跟鬨著玩的一樣!太傅哪裡還有心情想彆的?除了心疼,就是後怕。

姐妹倆沒有挑明姚池和九皇子的關係,隻簡單說了太子衛率帶人奔襲太常寺,是顧瑾城和九皇子手下的一名姑姑救了她們。

饒是如此,也足以令太傅震驚。

“蕭驚塵竟然失德至此!”太傅怒道,“堂堂一國儲君,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愚昧無知,慶雲危矣!”

蕭驚塵也是太傅的學生,他有幾斤幾兩,太傅是最清楚不過的。

太子雖然不懂變通,且剛愎自用,但是太傅總覺得,他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

其中定有緣由!

不過,因著蕭如茵和小周氏對阿柔和蜚蜚所做的壞事,納蘭氏已經徹底得罪了他,所以,他並不打算幫太子,甚至還想在一旁看好戲。

姐妹倆見他麵露失望,怕他恨鐵不成鋼之下,會衝動行事,就想要找個機會與他單獨說清楚。

太傅自然也看得出來她們有話沒說,晌飯後,就讓兄妹幾個先在鄭府轉轉,他則回了書房,讓人查明早上的經過。

沒成想,不查不知道,一查清楚,老頭差點兒一口氣背過去。

成婚幾十年,他竟不知,大周氏是這種兩麵三刀的人!

莫非,是因為他在沬州懲治了小周氏,以偷竊罪將她關了十幾天,直到國舅爺回來才把她放回家;又因為他把鋪子從幾個子侄的手裡,轉給了江女婿,大周氏才對他生了嫌隙?

若是這樣,那她可就太不知好歹了!

那些個草包子侄,占了多少年的便宜,還沒個夠?他不過是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了回來,大周氏有什麼好不滿的?

他把東西給自己女兒,天經地義。那些子侄是沒爹沒娘嗎?把主意往他身上打?!

何況,他們都把鋪子糟蹋成什麼樣子了,心裡難道沒個譜兒?

老頭越想越生氣。

背著手悶頭在路上走,一會兒就來到了後院,沒想到,會撞見兄妹幾個在涼亭裡推牌九。

-

兄妹四個人,剛好湊成一局,但是阿林不會玩,蜚蜚也隻看個熱鬨,嚴格說起來,是阿森和阿柔在教他們兩個。

阿林一看就是對這種玩樂的東西沒興趣,隻是陪著弟弟妹妹。

蜚蜚則是太感興趣,但苦於不會玩,就一邊吃水果,一邊偷偷瞄姐姐的牌。

阿柔大大方方給她看,還教她怎麼出牌可以贏。

“誒誒誒,”阿森曲指敲敲大理石桌,“二哥不會,你們兩個還對牌,三打一,過分了啊。”

蜚蜚一邊吃著哈密瓜,一邊說道:“放心,贏了錢給你買糖吃。”

三哥挑了挑眉:“你這丫頭,算盤打的倒是挺響,請我吃糖,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蜚蜚哈哈一笑,素手“啪”地打出一張牌,得意地望著三哥。

三哥湊過去看,牌麵剛好隻比他打出的那張大了一丁點兒,卻能讓小姑娘反敗為勝。

“等等!”三哥眼疾手快地去抓他方才打出的牌,想要耍賴,“我先不打這張。”

蜚蜚正在吃瓜,來不及說他什麼,就指著三哥的爪子,著急地“唔”了兩聲。

三哥臉皮厚的很,壞笑著把牌抓了回來。

正想換一張,阿柔就輕飄飄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桌邊,動作看起來根本不像用力,但她天生力氣大,即使沒用勁兒,三哥也瞬間將手縮了回來,委委屈屈地看著她。

“落牌無悔。”阿柔清清冷冷地懟他一句。

三哥哭笑不得:“剛才你還偷偷幫妹妹悔牌,我都看見了!”

“蜚蜚不會玩兒,悔兩把怎麼了?”二哥把牌一攤,大大方方的,“妹妹看看,要哪張。”

三哥:“……”三打一,他可太難了!

光是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玩鬨,外公就覺得很開心。

兄妹幾個感情好,打個牌都比旁人有趣些,他不好意思過去打擾。

旁人都以為,他身居高位,幾個孩子肯定是圖他什麼。但事實上,他才是那個想要融入他們,卻無計可施的人。

初夏,天氣已有些熱了,外公在院子裡看著他們,親信陪他站在太陽底下。

兄妹幾個正在玩兒,三哥和阿柔專心地在教蜚蜚規則。

蜚蜚捏著一片哈密瓜,邊吃,邊和三哥鬥智鬥勇,想要贏他的錢。三哥卻故意逗她,詭辯著不讓她把桌上的銀子劃到她那邊。

小姑娘和三哥辯論,笑聲傳出去,離笑不露齒、端莊沉靜的大家閨秀形象相去甚遠。

外公一直沒有說話。

親信站在他身後,偷偷觀察著老頭的臉色。見他一直打量著兄妹幾個,心想:糟了,老爺肯定是生氣了。

老爺是太傅,教書育人幾十年,性子古板而且嚴謹,像五小姐這種坐沒坐相、賭錢不學好的女孩子,鐵定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這小姑娘估計得挨收拾!

親信為這幾個小公子、小小姐捏了把汗,還暗搓搓的想要提醒他們。

沒想到的是,當蜚蜚讓三哥逗得著急,站起來,單手去摟錢的時候,太傅卻突然笑了起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諷,而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原先沒瞧出來,這丫頭還是個小財迷。”太傅樂嗬嗬的,語氣充滿慈愛,“好玩的很,就是牌品不太好。”

親信:“……”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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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的錢已經賠光了,瀟灑地一甩頭發,說可以拿彈腦瓜崩兒來做注。

“好,我來彈。”阿柔曲起蘭花指,作勢要彈他腦門兒。

開玩笑,憑她那天生神力,三哥傻了才讓她彈自己,當即就決定跑路。

剛好瞧見外公站在不遠的地方,連忙站了起來,乖巧地笑著:“外公?您什麼時候來的?”

阿柔還以為他在耍賴:“彆想騙我們,方才輸了幾個來著?”

“誰騙你們?”阿森跑到外公身邊,扶著他的胳膊,讓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沒大沒小地提議,“外公幫我打兩局,輸了算我的。”

兄妹三人:“……”

找太傅來跟他們推牌九,老三這心,得有多大?

親信已經滿頭是汗,已經做好了太傅發火的準備。可又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太傅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受寵若驚?

“也帶我玩兒?”太傅不確定地問。

他剛好坐在蜚蜚對麵,說話的時候,就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蜚蜚自然連忙點頭,笑笑:“隻要外公彆嫌我牌臭。”

“我牌也臭。”太傅哈哈大笑,開始洗牌。

兄妹三人配合著他,重新碼好牌,三哥這一回站到了蜚蜚的背後,但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出牌。

跟外公一起,小姑娘就不敢那麼放肆了,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張,邊瞧著太傅的臉色。

親信站在太傅身後,看著他一手的好牌,隨手出一張都能贏,結果卻做出一副無比苦惱的表情,硬是拆了對子,給下家的二哥喂牌。

親信:“……”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太傅這性子轉變的,和以往也太不一樣了!可彆是被人下降頭了罷。

原本,二哥對牌九沒什麼興趣,結果外公來了以後,他怎麼打都能贏,意外的同時又感覺到了一些樂趣。

三哥覺得不對勁,從妹妹身後轉到外公身後,目光如炬。

外公心裡一虛,看幾個孩子也贏的差不多了,連忙說:“誒?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阿柔,先前你說姚池帶人去了太常寺,沒認錯人罷?”

“對了,我正想和您說。”阿柔正襟危坐,差點兒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好,那去書房說,正好我也有事和你商量。”外公站起來,“阿林,你也一塊兒來,我那還有些書,你拿回去看。”

二哥自然答應,和他們一塊兒走了。

滿桌的銀子,卻沒有人拿。蜚蜚眼睛都亮了,小賊似的,抿著嘴巴望著哥哥姐姐的背影。

她正在學著掌家,心境和以前有幾大的變化,不僅見錢眼開,而且一毛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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