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二哥瞧見她的小表情,故意說,“記得把你的銀子拿好。”
蜚蜚連忙點頭,興高采烈地把銀子裝進自己的荷包裡麵。
三哥就在旁邊羨慕地看著。
“喏,這個給你。”小姑娘扣扣索索地捏出一塊碎銀子,要遞給他,“拿去買糖吃。”
她聲音軟,大眼睛圓圓的,一本正經地遞銀子給他。一副舍不得掏錢,但又怕他嫌少的表情,讓三哥心軟得都要融化了。
失笑。阿森故意用雙手接過那塊碎銀,恭敬地說:“謝謝當家的。”
“不、不用,當家的理應如此。”蜚蜚被他順毛捋得極舒坦,捂著肚子哈哈大笑,感受到當一個左擁右抱的壞男人是多麼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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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池是九皇子蕭梵屹的人,這一點,越少人知道越好。但阿柔擔心外公會為了給她們出頭,而摻和到這件事情裡麵,所以,必須把這個秘密跟他說明。
“九皇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太傅也覺得吃驚,“蕭驚塵絕不是他的對手。”
阿柔不敢妄議此事,隻如實說道:“他身邊有位姑姑,武藝高強,她告訴我們,聯合難民對付我們的人,並不是太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外公慈祥地看著她。
阿柔是擔心他會因為一時之氣,而和納蘭氏作對,最終,會引火燒身。
但事到如今,不是他想置身事外,就能夠做到的。
“放心。”外公安撫她,“凶手我一定找出來,絕不會讓你們白受委屈。”
他在朝多年,自然比她考慮的要全麵,阿柔便不再說什麼。
重要的事情一說完,太傅就開始欲言又止。
阿柔看出來了,思考了一圈,也沒有想明白他為何事煩惱,便鼓勵地望著他,等他與自己說明。
二哥正專心在他們後麵的書架上麵找書,並未多做留意。
好一會兒,外公才找了個借口,說道:“這次還真多虧了顧瑾城那孩子,聽說他在沬州得了些關於納蘭夫人之死線索?”
原來是為了顧瑾城。阿柔鬆了口氣。
“顧瑾城並未與我們提過。”阿柔說道,“他初入朝堂,勢單力薄,外公若對此感興趣,他定不會有所隱瞞。”
顧瑾城雖然出身高門,也有軍功在身,又得白迎山元帥的重視,但他在朝中並無勢力,此番與太子作對,無疑是與虎謀皮,若有外公助力,定然能夠事半功倍。
可是,茲事體大,若太傅能獨善其身,又何必去淌這趟渾水?
所以,阿柔並不支持外公因為要回報顧瑾城,而去和太子作對。當然,如果太傅本就與他目標一致,就另當彆論。
“他初入朝堂,我這個老家夥,應當主動避嫌才對。”太傅說道,“顧家與我也沒什麼交情,若邀請他在家中碰麵,定會惹人懷疑。”
他這樣說,聰明如阿柔,應該能懂他的意思罷?
顧瑾城幼時被江家收養過幾年,顧家對他又不好,去朋友家是很正常的嘛——以太傅的身份邀他在鄭家碰麵不合常理,但是,以江家外公的身份和他在江家碰麵,就自然多了。
“柔兒,你同外公說實話,可是不想住在外公家裡住?”太傅殷切地看著她。
阿柔頓時明白了老頭的意思。
“我跟妹妹似乎是讓人盯上了,擔心給您添麻煩。”阿柔按照他的意思往下說,“要不然,外公加派幾個人到咱們東市的宅子裡去,這樣,咱們兩邊都安心。”
外公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出憋在心裡許久的話:“乾脆,讓外公到你們那坐鎮?”
“好啊。”找好了書,回到桌邊的阿林立馬說道,“有外公教我念書,我心裡也有底。”
“那就這麼說定了。”外公捋著胡子,哈哈大笑。
老頭和大周氏還在賭氣,故意沒有通知她要去哪兒,隻讓人抬著她收拾好的箱子,另套了一輛馬車,隨著兄妹幾個回了東市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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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年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什麼環境都能忍,唯獨對幾個孩子過分重視,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他們。
所以,之前來看的時候,才覺得這宅子哪哪兒都有問題。
如今讓三哥差人打理了一番,全府上下煥然一新,看起來乾淨而又溫馨,的確是比鄭府那古板壓抑的環境要舒服許多。
蜚蜚和姐姐住,家裡就空出來一個院子,剛好給太傅搬進去。
家裡什麼都有,親信簡單把太傅箱子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就像模像樣的。
院子裡還有個小池塘,尺長的錦鯉絢麗多姿,池塘上麵還架了一條小木橋,走在橋上,望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彆有一番風味。
太傅伸了個懶腰,滿意地想,這比住了幾十年的鄭府新鮮多了,也放鬆多了。
晚飯是在江家吃的,是他們來京都的第一次開火。蜚蜚現在當家,廚房特意拿了菜單來給她選。
因外公來了,蜚蜚特意多支了些銀子,讓廚房多做幾道外公喜歡吃的菜。
每一筆支出她都會記賬,記好以後,又根據今日的花銷,粗略計算了一下他們每個月要花多少銀子。
今日贏的錢是她自己的,被她放在了另一個小金庫裡麵,這也是阿柔教她的。
——私賬和公賬不能混在一起,否則會亂。同時,還告訴她,若想從中牟些小利,該如何操作。
阿柔並不是想教妹妹做壞事,相反的,她是想把各方麵都告訴蜚蜚,隻有這樣,將來才好防範,不會被彆人鑽了空子。
蜚蜚若需要錢,直接拿就是,犯不著費那個心,因此,也隻是聽了一耳朵,了解到有這麼個事情,遇上了也不至於被坑,隨即,就拋諸腦後了。
因江家是做客棧的,對吃食格外講究,特意挑選了會做飯的丫鬟姐姐。
定下菜單時候,蜚蜚便開始試著將這筆支出記下。
正忙著,外公就拿了一個小匣子過來,得知小姑娘在記賬,更覺得新鮮,默默瞧了一會兒,輕聲細語地給她指出了一些錯誤。
蜚蜚先前聽說外公對小輩要求很高,還以為記錯了會被挨訓,沒想到,外公的語氣極其溫柔,教她的法子也更簡單明了。
“謝謝外公。”小姑娘咬著筆杆子,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實在太笨了。”
“不笨。”外公摸摸她的頭,“這麼小就當家,養活你幾個哥哥姐姐,多有本事啊。”
明知道外公是在哄她,蜚蜚還是覺得很有趣,靦腆地笑笑,對掌家、看賬簿也多了幾分興趣和自信。
“對了外公,你怎麼來我這裡啦?”記好賬,蜚蜚問道。
外公將手裡的小匣子遞給她,說道:“我來交俸銀。”
蜚蜚歪了歪頭,滿臉疑惑。
太傅覺得她可愛,心情好的不得了:“我在你們家多住幾日,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蜚蜚說,“你是我們外公,自然住多久都可以,不用交俸銀的。你的銀子,就自己留著買好吃的。”
太傅直笑:“你打開看看。”這小財迷還挺懂事。
蜚蜚不想要他的銀子,但聽見他這樣說,不免好奇,便聽話地打開匣子看了一眼。
隻見,匣子裡麵放了一小半的銀票,麵額一百兩,足有厚厚一遝!
小姑娘驚呆了,望著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外公問。
“外公,我、我阿爹說,民脂民膏是不能要的,容易出事,你這樣,我們會很擔心的。”
“你這孩子,”外公讓她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的發笑,“什麼民脂民膏?這都是我攢的。”
蜚蜚聽了,更是將銀票往匣子裡一塞,還給了他:“那、那你攢點銀子不容易,我萬萬不能要的。而且,臨行前,爹娘給了咱們銀子,有很多呢!我會省著花的——放心啊,我們養的起你。”
如此幼稚的話語,卻狠狠擊中了太傅蒼老的心。
朝中需要他,家中依賴他,學生們怕他,同僚們多算計他……他活了這麼大歲數,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有人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這孩子,竟然要養他這個老家夥!
太傅眼眶酸澀,既感動,又欣慰,心窩子暖暖的,忙對蜚蜚說:“那你幫我收著。”
“這是我的私房錢。”太傅越說越沒譜兒,表情和語氣卻跟真的一樣,“千萬得藏好,不能讓人發現了。”
“真的啊?”蜚蜚壓低聲音,“那好罷,我幫你藏起來,你記得用的時候來找我要哦。”
“嗯。”太傅笑嗬嗬的,又跟她說了會兒話。
小姑娘天真爛漫,說什麼她都相信,實在可愛的緊。老頭心想,可得把她看好了,絕不能讓外頭那些壞小子給騙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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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和親信在江家住下了。
阿柔一直以為,外公是因為想找顧瑾城問納蘭夫人之死的細則,用以對付納蘭皇後,所以才在江家住下的。
加上他們也要謝謝顧瑾城,故而,在他們來到京都的第二日,阿柔就差人去請顧瑾城來家裡吃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仆從回來卻說,沒有見到顧瑾城。
“顧家的門房說他不在家。”仆從如實相告,“我說找他們家大公子,那人也沒給我通報,直接就說不在。”
“奇怪了。”三哥覺得不太對勁兒,忙說,“顧家離咱家有多遠?我親自去請。”
仆從忙為他引路,與他一同前去。姐妹倆在家等,都有些著急。
“顧瑾城好歹也是顧家長子,總不會把他趕出來罷?”蜚蜚說道,“不在顧家,他又能去哪兒?”
“顧尚書的續弦,是納蘭皇後的閨中密友,顧元帥還在世的時候,顧尚書就是納蘭公的門生。”阿柔與妹妹解釋,“現在他要對納蘭氏不利,不知道顧尚書是什麼意思。”
蜚蜚心裡咯噔一聲,著急道:“他、他身上還有傷呢,不會出什麼事情罷?!”
受傷之後還淋了雨,他又站在了親爹的對立麵,若顧尚書罰他……
蜚蜚不敢想了,十分後悔。
當初就不該讓他自己一個人走,怕什麼彆人誤會?他在江家住了那麼久,彆人要說早就說了!
嘴長在彆人身上,說什麼,他們根本控製不了,隻要他們問心無愧,其餘的,根本不必管。
蜚蜚暗暗發誓,以後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顧瑾城一個人了!
因為,除了江家人,他根本什麼都沒有……
焦急地等了一會兒,阿森才回來。
剛一進門,蜚蜚就迎了上去,連聲問:“見到顧瑾城了嗎?他怎麼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