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小白臉,竟然和蜚蜚如此親密?!這、這成何體統!
顧瑾城隻覺得渾身有一把火在燒,說不好是什麼滋味,總之就是難受,無比難受,下一刻就會暴斃的那種難受。
但他尤帶著一絲理智,知道若是這樣闖進去指責,隻會讓蜚蜚難看,而他最舍不得讓她難過。
於是,深呼吸了好幾次,少年硬生生壓製住火山噴發似的怒火,冷靜地推開門,將目光落在那位正和蜚蜚牽著手的小白臉身上。
“這位是?”顧瑾城用能把人凍死的語氣問。
兩人的手還握著,蜚蜚沒覺得有什麼,很還是宋昭意識到了不對,連忙鬆開了蜚蜚,衝顧瑾城一抱拳,言簡意賅地說了自己的名字“宋昭。”
顧瑾城見這人竟然連絲毫心虛都沒有,可見是個寡廉鮮恥的!不禁危險地眯了眯眼睛,目光沉沉地望著宋昭。
蜚蜚那麼乖,按照她之前的性子,絕不可能去牽男人的手,何況她家人就在門外。
定是這混球哄騙她如此!他是絕對不可能同意蜚蜚和這人在一起的!
居高臨下地瞥著宋昭,顧瑾城什麼都沒說,但冷漠而銳利的眼神,讓宋昭頗為緊張尷尬,但又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
“你、你怎麼不理人啊?”蜚蜚拽了拽顧瑾城的袖子,小聲提醒。
顧瑾城卻心想,沒有當場拔刀砍他,都已經算仁慈理智了,還說話,罵人他倒是有一肚子的話,除此之外,他還真的不知道該說這些什麼。
見他對宋昭有莫名的敵意,蜚蜚主動勸和,向他們介紹彼此“以前宋昭和劉越風和我們在一個學堂,你不記得了嗎?”
說著,向宋昭笑笑,“宋昭,這是顧瑾城,你應該記得他罷?他以前的名字叫江懷瑾。”
上回蜚蜚還拜托劉越風幫忙找過他,即使宋昭不認識,劉越風也是知道的。
蜚蜚這樣一說,他們彼此就都有印象了。
宋昭一直都記得顧瑾城,因他跟蜚蜚關係好,小時候蜚蜚也總在信裡寫一些和他的內容。隻是許久沒有見他,不知道他長成了這個樣子。
顧瑾城之所以記得宋昭,則是因為蜚蜚以前就總是背著自己去找她。
那個時候年紀小,還不覺得有什麼,頂多是小孩子式的嫉妒和占有欲,不想讓自己的朋友和彆的小朋友一起玩而已。
現在想來,蜚蜚怕是從小就喜歡了這個人。
顧瑾城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若之前還能說自己和蜚蜚見麵的機會比其他人多,更有優勢,加上幾個哥哥和阿柔的幫忙,遲早能讓她鐘意自己。
可是,這想法在此情此景的對比之下,顯得是那麼的天真可笑。
顧瑾城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頓時“嗤”的一聲,熄成了嗆人淚下的濃煙。
以至於讓他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也看不見自己和蜚蜚的希望——他急需做點什麼,來緩解胸腔內橫衝直撞的鬱結。
可是,還沒有等他向麵前這小白臉發難,對麵的宋昭就友好地朝他笑了笑,握拳在他肩膀處抵了一下,豪爽地道“江懷瑾?!你怎麼長這麼高?”
目光在他身板上打量片刻,感慨道“真結實,怎麼練的?”
她是真心實意的發問,因為她也想練練。若能壯些,不那麼秀氣,彆人估計就瞧不出來她女扮男裝了。
沒成想,顧瑾城卻用看憨憨一樣的眼神瞧著她,更加覺得此人輕佻,甚至往蜚蜚前麵擋了擋,不想讓蜚蜚再和她有什麼交往。
宋昭讓他瞧得尷尬,摸了摸鼻子,歉意地抱了抱拳,說了句“得罪了,鄙人粗野慣了,顧公子莫要見怪。”
“無妨。”顧瑾城居高臨下地瞥著她,“你若在軍營曆練個十來年,許比我還壯些。”
宋昭更是不好意思,瞧一眼蜚蜚的臉色,見她正捂著嘴偷笑,也跟著揚了揚嘴角。
見到她們這樣默契十足的互動,顧瑾城心裡更加難受,抓住蜚蜚的手腕,丟下一句“阿柔方才叫你。”就拉著小姑娘出了會客廳。
蜚蜚還有東西沒有送給宋昭,便一步三回頭地望著她,指了指自己袖口,示意等會兒有東西要交給她。
宋昭便朝她笑笑,表示理解,讓她快些去忙。
她們一走,宋昭鬆了口氣,卻感覺到有兩道尤帶著幽怨的眼神正在望著她。
而等她朝對方看過去,那人卻又連忙彆開視線,假意喝茶,仿佛剛才眼巴巴地盯著人家後腦勺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昭了然,笑著湊到劉越風的身邊,執起他的手,促狹地地問“怎麼啦?”
“你喜歡那樣的?”劉越風捏緊了她細瘦的指尖,想要假裝不在意,但發現根本做不到,於是直言不諱地說道,“不許。”
他蒼白英俊的表情爬上幾分傷感,望著宋昭,眼睛猶如一汪深潭,明明是陰鷙的長相,這樣一瞧著她,就平白多了幾分委屈。
劉越風一向強大而沉默,宋昭還沒有在他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像是在心裡投入了一顆石子。
宋昭覺得自己的歡喜簡直要溢出來“我喜歡誰,哥不知道嗎?”
劉越風蒼白的臉色染上清晰的緋色,望著麵前扮作男子的姑娘,心跳漏了幾拍——那雙天生的笑眼裡閃爍著的光芒,如星如月,是他這具殘軀唯一割舍不下的寶藏。
“不知道。”劉越風像是一個故意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執拗地強調,“你喜歡誰,我怎麼知道?”
“真的不知道?”宋昭笑笑,蹲在輪椅前,雙手握上他的手臂,攀著他,在那兩瓣因蒼白臉色而愈發顯得紅潤的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輕柔如蝶翅震顫,草草一觸。
劉越風的雙手猛地攥緊,細瘦的骨節顯出用力的青白色。
“這下知道了嗎?”宋昭挑眉,溫柔的臉立馬鮮活了起來,帶著幾分挑釁,像一場美夢。
劉越風覺得鼻酸,似乎這麼多年來就在等這樣的時刻,可麵前的女孩真的太美好了,讓他根本不忍心也不敢去觸碰。
“不。”劉越風故意板起臉。
被親吻過的唇色愈發紅豔,從中吐露出來的語句卻仍然冰冷無情,“不是說了嗎?彆喊我哥……”
話沒有說完,就讓宋昭捧住後腦,整個人衝進他懷裡,又凶又狠地吻住那張總是說著冷言冷語的嘴巴!
劉越風的心是冷的,人是孤傲的,嘴唇卻出乎意料的柔軟。
宋昭流著淚,賭氣一般,雙膝跪在輪椅上,肆無忌憚地吻著蒼白英俊的男子,嘴裡嘗到鐵鏽的味道,也不肯放開。
劉越風一開始還輕輕推拒,後來,便認命一般,臂膀箍著她的腰,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麵。
“你會後悔的。”宋昭鬆開他的時候,劉越風難過地說,“我不想讓你後悔,但我又……舍不得你——我就是這樣惡心的人,這麼多年,你還沒有看清楚嗎?”
宋昭緊緊抱著他,下巴墊在他瘦骨嶙峋的肩膀上,不回答他的話,隻說“哥,你抱抱我,抱抱我。”
她還是瘦,劉越風單手就能環抱住她,聽到宋昭脆弱的乞求,劉越風認命地摟住她。
掌心的溫度熨帖著她的後背,宋昭的眼淚就止不住了,對待救命稻草一般,竭力攀著劉越風。
“我現在不後悔。”宋昭哽咽著道,“你彆不要我。”
劉越風讓她哭得心都碎了,長久以來的偽裝在這一刻儘數崩塌,蒼白英俊的男子將她抱住,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掬水、一捧花。
“我永遠都想留住你。”劉越風的聲音很輕,卻狠狠烙在了宋昭的心上,“可那樣太自私了。”
“不用你留。”宋昭流著淚吻他,“我一直都陪著你,算我求你,不要推開我了。”
劉越風貪戀著她的溫存,大手終於捧住她的臉,輕輕吻去她臉上的眼淚“彆哭了,讓人瞧見了,成什麼樣子?”
宋昭鼻頭紅紅的,眼角也紅紅的,眼睛裡蒙著水汽,可憐兮兮的抓住他的手,臉在他手心輕輕蹭著,乖巧又討好地望著他。
“你答應嗎?”宋昭小聲說,“答應好不好?”
“太吵了,”劉越風拿她沒辦法,不忍心拒絕,更不忍心答應,隻無奈地罵她,“小磨人精。”
劉越風總是這樣。
宋昭賴在他懷裡不起來,因為她知道,劉越風說不喜歡,就是喜歡,說還行,就是特彆喜歡,表麵上嫌她吵,實際上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