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2)

幾人麵色各異,蜚蜚偷偷向蕭曦月比了大拇指,讚歎她的神仙般的消息傳遞速度。

蕭曦月重重一點頭,深藏功與名。

張淩雲則明明白白的冷了臉,就差把“笑不出來”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見他如此,蕭梵屹劍眉一挑,顯然是在向他示威。

沒想到,下一刻就被阿柔給打了臉。

“人多,不好擾了九皇子雅興。”阿柔冷淡地說道,“多謝殿下好意。”

說完。就要往他旁邊的雅間走去。

蕭梵屹麵色一沉,衝他們身旁的小二使了個眼色。

小二心領神會,當即做出歉意的表情,攔住阿柔:“江姑娘,真是不巧,這間包房有人預定了。”

阿柔頷首,轉身往另一間走去。

不成想,小二仍是這套說辭,一連三個空包房都是如此,阿柔便明白了什麼,回身望向蕭梵屹。

蕭梵屹卻氣定神閒地吃茶,似乎毫不知情。

場麵有些尷尬,蕭曦月連忙出來打圓場:“哎呀,這也太不巧了,不然,咱們就去大廳坐罷,大廳也行。”

張淩雲卻若有所思地望著蕭梵屹的背影,打開扇子搖了搖,風度翩翩地說道:“近來京中多有謠言,若去大廳,怕是會受人圍觀,不如換一家。”

蕭梵屹:“……”

這就針鋒相對上了?蜚蜚捂著小心口,求助般看向蕭曦月。

蕭曦月衝她擠眉弄眼的,但蜚蜚沒看明白什麼意思,沉默片刻,乾脆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乾笑了兩聲,對姐姐撒嬌:“我餓了,不想去彆家,不如就跟九皇子拚一桌罷。”

張淩雲神情微妙,蕭梵屹自顧自飲茶。

阿柔瞧著來氣,便想要看看蕭梵屹究竟要做什麼,於是金刀大馬地坐到他對麵,視線盯著他。

蕭梵屹一副得逞的表情,衝著她笑出兩排大白牙。

他先前總是不苟言笑,或者似笑非笑,阿柔還沒見過他這麼燦爛的表情。

“九皇子好雅興,一個人出來吃酒?”張淩雲搖著扇子,故意坐到阿柔旁邊,離她極近。

尚未落座的蜚蜚和蕭曦月:“!!!”

——張公子膽識過人,叫人欽佩!

眼看著蕭梵屹的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陰,蕭曦月連忙在他旁邊坐下,諂媚地給他捶胳膊,插科打諢:“九哥九哥,這兒就屬你最大,不請客的話,是不是說不過去?”

“我最大?”蕭梵屹恢複了往日的生人勿近,似笑非笑地望著張淩雲,“小閣老年幾何?”

張淩雲一愣,表情變得難看來。

他是張閣老的長孫不假,可中書令之位又不會世襲,況且,旁人稱祖父一聲閣老,是以示尊敬,這蕭梵屹可是皇子,“閣老”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有點兒戲謔的意思。

更喚他做小閣老,這可就不是玩笑那麼簡單了。

張淩雲心中思緒萬千,蕭曦月卻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的瞧著旁邊的蕭梵屹,不敢再瞎說話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些話本裡麵,便將張淩雲稱作小閣老!

九哥這是什麼意思?還看以自己為原型的話本兒?

正覺得想不通,就見剛剛還春風得意著要跟九哥做對的張淩雲,大步邁到蕭梵屹旁邊,跪下行禮:“微臣輕如草芥,萬萬擔不起小閣老之稱,殿下莫要折煞微臣!”

說話的語氣,用咬牙切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忿然。

蕭梵屹聽見他算不上解釋的話語,冷淡地勾勾唇角,繼而居高臨下地瞧著他,什麼都沒有說。

張淩雲跪著,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蕭曦月不知道這兩人怎麼就對上了,撓了撓頭,看向蜚蜚,苦惱地與她做口型:“怎麼辦?”

蜚蜚比她還苦惱呢,卻仍故作冷靜,衝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蕭梵屹,你未免欺人太甚。”阿柔不悅地望著他,“就這麼想彰顯自己的權勢?”

眾人:“!!!”

蕭曦月後怕地捂住臉,從指縫裡偷看阿柔和九皇子。

張淩雲低著頭,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唇角。

看來,阿柔還是在乎他的,不然,也不會冒著得罪九皇子的風險,為自己說話。

蕭梵屹與阿柔對望著,被她眼裡嫌棄的眼神給傷了個徹徹底底。

“你錯了。”蕭梵屹冷笑著,把玩著手裡的琉璃杯,“我本就權勢滔天,根本犯不著從他身上彰顯。”

說完,將琉璃杯頓在桌子上,失望地看了阿柔一眼,起身離開。

“九哥。”蕭曦月弱弱地喊了一聲,根本不敢去攔。

蕭梵屹腳步頓住,大掌在張淩雲肩上拍了拍,和藹可親地說道:“起來罷,再跪下去,有人該心疼了。”

阿柔讓他這話刺到了,眼眶泛紅,盯著他的背影。

而蕭梵屹並沒有發現,隻冷淡地說道:“你們好好吃,這頓我請。”

說完,長腿一伸,大步離開。

張淩雲仍然貴在地上,滿頭的冷汗,直覺得自己肩膀疼得快脫臼了,卻根本不敢表現出來。

“淩雲,你怎麼了?”蕭曦月喊了他一聲。

張淩雲搖搖頭,扶著桌子站起來,卻不敢再坐阿柔旁邊了,而是就近在蕭曦月身邊坐下。

蕭曦月這才鬆了口氣,乾笑兩聲,招呼大家點菜。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蕭曦月和蜚蜚還好,張淩雲的臉色,簡直跟桌上的菜一樣五顏六色。阿柔就不用說了,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房子塌了的表情,哪哪兒都透著難受兩個字。

蜚蜚和曦月郡主頻頻眼神交流,都在指望對方想辦法。

結果一個比一個沒轍。

最後,隻能在凝滯的氣氛之下吃完飯,與張淩雲在翠庭居門口分彆。

-

回江家的路上,蕭曦月鼓起勇氣,問阿柔:“你還好罷?”

“嗯。”阿柔點點頭,“好得很。”

蜚蜚擔心地望著姐姐,發覺她是真的很難受,不禁抱住她,臉埋在姐姐頸窩,也不說話,就小貓崽兒一樣,蹭來蹭去。

“真的沒事。”阿柔說道,“我拒絕了他兩次,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該對我失望的。”

可是,先前她把話說得那麼直接,蕭梵屹都沒有失望,這次,卻對她投以那樣的眼神,這是阿柔萬萬沒有想到的,也讓她心裡像針紮一樣疼。

蕭曦月頗為懊惱,事情的進展怎麼和她想象得不一樣呢?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想讓九哥撞見阿柔和張淩雲一起吃飯,從而產生瘋狂的醋意,接著,不顧一切,對阿柔表明心意。

誰能想到,醋是醋得不輕,火也是燒得夠旺啊!

差點兒把他們全都給點了。

不愧是九哥,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想法來判斷。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蕭曦月弱弱地問阿柔。

阿柔卻是一笑,不知真假地說道:“如此甚好,何來怎麼辦一說?”

蕭曦月或許感覺不到,但蜚蜚了解她,知道姐姐這隻是氣話,頓時摟她更緊,仿佛這樣就能替她分擔難過一樣。

察覺妹妹這樣心疼她,阿柔笑不出來了,小姑娘的擔心,讓她這個做姐姐的無比慚愧。

阿柔心裡也清楚,自己是喜歡蕭梵屹的,可如今卻鬨成了這樣的局麵。

“蜚蜚乖,姐姐真的沒事。”阿柔口是心非,“我巴不得他離我遠些呢,如今這樣,豈不正好?”

蜚蜚卻說:“不好,你在傷心。”

“瞎說,你哪裡看出來的?”阿柔摸摸她的耳朵,“我高興都來不及。”

“你不高興。”小姑娘輕聲安慰姐姐,“彆裝了,我著陪你呢,嗯?”

蜚蜚緊緊抱著姐姐,所以沒有看到,她雖然在笑,但那雙漂亮的眼睛早就紅了。

蕭曦月將阿柔的難過儘收眼底,心裡也不是滋味起來。

不禁在想,九哥一向心思深沉,喜怒不形於色,這一回,怎麼氣成了這樣?

非但當場給張淩雲下不來台,而且當即離場,讓阿柔也這樣難過。

難道,當真要跟阿柔老死不相往來?

那他托自己辦的事情還作數嗎?最重要的是,他承諾自己的條件還作數嗎?

難辦啊,得抽個空見一下他去。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蕭曦月將姐妹倆送回江府之後,就調轉方向,去了蕭梵屹府上。

蜚蜚已無心再和她商議,一直陪著姐姐,洗漱完畢之後也不願離開。

直到屋外傳來一陣悠揚的塤聲。

“快去罷。”阿柔捏捏她的臉,“他若等急了,又要來怪我從中作梗。”

蜚蜚臉色一紅,埋在柔軟的枕頭裡,不好意思說話。

“我真的沒事。”阿柔哄她,“知道你乖,彆為我擔心了,回去罷。”

“那、那你早點睡哦。”蜚蜚在她額角親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披著衣服,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瑾城聽力卓群,也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站在窗前。

阿柔暗笑他倆,又隱隱有些羨慕。

原先覺得顧瑾城挺狗的,說話能把人氣死,可蜚蜚在一起後,竟然換了一個人似的,成熟了許多。

自己……算了,蕭梵屹應該不會再理她了,還想那些有什麼用呢!

“衣服穿好。”顧瑾城伸手把蜚蜚的衣服攏緊,“原以為你要在阿柔房裡歇下,打算吹完一曲就走的。”

沒想到小姑娘竟然回來了,就是為了見他。

顧瑾城心裡美得要命,卻見蜚蜚一臉的憂鬱,不禁緊張地問:“怎麼了?”

蜚蜚將今日在翠庭居的事情與他說了一遍。

顧瑾城:“……”

“就這個?”顧瑾城哭笑不得,“這不正合我們的計劃嗎?”

“哪有。”蜚蜚說道,“兩人明顯越來越遠了。”

顧瑾城戳戳她鼓鼓的臉:“你說,九皇子為什麼會這樣生氣?”

蜚蜚猜測道:“覺得姐姐在挑戰他?”

顧瑾城搖搖頭,一針見血:“因為他吃醋,而且醋得不輕,擔心再待下去會更加失態,隻能離開。”

“這麼說來,他沒有放棄姐姐?”

“不一定。”顧瑾城說,“畢竟是九皇子,總是要麵子的,若阿柔繼續這樣冷漠下去,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那、那該怎麼辦?”

顧瑾城邪肆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修長的食指在臉頰上點了點,眼神裡帶著笑意,溫柔地瞧著她。

蜚蜚了然,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顧瑾城乖乖寫了一張紙條,遞給她,蜚蜚展開看,隻見上麵寫著:“繼續,醋死他。”

蜚蜚:“……”

“阿瑾啊,不是我要抬杠哈,現在的情況呢,是九皇子因為吃醋而生氣了,那我們要是繼續的話,萬一弄巧成拙怎麼辦?”蜚蜚不放心地說。

顧瑾城卻道:“實在不行,還用其他的法子,就目前來說,吃醋最快。”

“你這樣想啊,在今天之前,他們兩個是不是都挺端著的?”顧瑾城說道,“越端著隔閡就越大,就得吵,吵著吵著感情就來了。”

“真的?”蜚蜚將信將疑。

顧瑾城撐著窗台,湊近她,壓低聲音說道:“自然,你想想我們先前吵成什麼樣兒。”

蜚蜚靦腆地笑了笑,摸著他手心的疤,已經長得快看不出來了。

執起他的大手,蜚蜚將臉貼上去,輕輕蹭了蹭,瞧向他的眼神甚至稱得上纏綿。

“彆怕。”顧瑾城說,“阿柔是你姐姐,我自然也希望她好的,你莫要太為她操心,她一向有主意,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嗯。”蜚蜚乖乖點頭。

夜深了,顧瑾城不讓她熬夜,說了會兒話,便哄她去睡覺。

小姑娘這幾日都睡不好,顧瑾城便守著她,等她睡下,才離開。

這一次,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去,因為他在院子裡撞見了阿柔。

-

月明星稀,她正在涼亭中,獨自飲酒。

酒是蜚蜚釀的,酒液呈清透的淡粉色,遠遠能聞見一陣花果香。

顧瑾城先前沒見過這種酒,阿柔邀他共飲,他便沒有拒絕。

似乎是專程在此等他,阿柔拿了兩隻杯子。

親自為他斟了一杯,顧瑾城先是聞了下,繼而抿了口,細細品嘗。

“怎麼樣?”阿柔問他。

顧瑾城又嘗了一口,才弱弱地說:“甜的。”

“沒什麼酒味,很香。”

阿柔似乎很開心聽到這樣得評價,又給他斟了一杯,獻寶一般:“我妹妹厲害罷?”

蜚蜚愛喝酒,但酒量不好,早就想要釀出一種適合給不勝酒力的人喝的酒,這樣,宴會也好,酒局也好,女子便不會那樣吃虧了。

於是,一邊翻書,一邊找匠人詢問,竟然真的叫她釀出來了。

入口清甜綿長、花香馥鬱,能嘗出來是酒,味道卻又不像酒,讓人停不下來。

“這是蜚蜚釀的?”顧瑾城又驚又喜,“我竟不知道。”

阿柔自豪地揚揚下巴:“你不知道的多了。”

她還跟小時候一樣,喜與他爭。

顧瑾城覺得想笑,往日他隻覺得阿柔凶悍潑辣,不似尋常人家的姐姐,如今才知道她也有鬱悶的時候。

以前在她身上遍尋不見的人情味兒,仿佛在月色和果酒的作用下,一點點發酵了出來。

“阿柔,你彆嫌我多嘴。”許是喝了酒,許是他早已將阿柔視作親人,不忍心見她這樣消沉,顧瑾城說道,“或許,你誤會九皇子了。”

七夕那日,她中了蕭如茵的毒煙,在書店昏死過去,九皇子趕到時,那瘋狂的模樣,他從未見過。

而且,他似乎還說了,等阿柔醒來就成親。

因為寧大夫說他們不相配,他就努力改變,甚至摘了戴了十幾年的麵具,贈於阿柔做定情信物。

顧瑾城將這一切都說給阿柔聽。

阿柔先是沉默,許久之後,卻自嘲地苦笑了一聲:“想不到,我也有負彆人的一天。”

“現在還不算負人。”顧瑾城說道,“一輩子長著呢,隻是不希望你因為一時之氣,而留下遺憾。”

“呦,你現在不得了啊。”阿柔促狹地看著他,“這還是我認識的二狗子嗎?”

顧瑾城捏捏額角,沒想到她背地裡是這樣稱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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