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若不是陪二哥來京都科考,他至今還在沬州流連風月,以樂為生……
這樣碌碌無為的自己,如何撐得起她的將來?
“你說啊。”元媛抓著他的衣角,“你不想收留我,不想我做你的左膀右臂了嗎?”
堂堂將軍府千金,做他的丫鬟,傳出去成什麼了?
阿森連忙解釋:“原以為你無家可歸,所以才讓你在府中做丫鬟,絕無半點旁的心思,你……”
他想說,這幾天委屈你了,可不能真當自己是個小丫鬟。
可這話落在元媛耳朵裡,就是再明顯不過的拒絕。而且是連敷衍都不想做的那種。
她本就處在崩潰的邊緣,一聽這話,極力維持的冷靜和堅持瞬間就崩塌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落。
深深看了阿森一眼,她難過地撂下一句:“我明白了。”
見到阿森錯愕的表情,她又說:“這些日子,感謝三公子的照顧,我很開心。”
怕他不信,又強調了一遍,“這是我長大以來,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說完,她再也不想讓阿森瞧見自己意難平又不甘心的模樣,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開了。
阿森被她最後的那個眼神震住,想要追上去,腿上卻傳來一陣劇痛,試著走了兩下,仍是為難,隻得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麵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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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大哥一個月後就要啟程回大梁關,江家人心中都有些不舍。
顧瑾城與他同生共死這麼久,如今,太子倒台,納蘭夫人大仇得報、他們也為蠱雕軍討回了該有的追封和補償。
朝中局勢暫定,更與東胡建交,江鋒自認是個粗人,在邊關比在京中自在。
再加上陸離身份存疑,在邊關他也安心。
而顧瑾城因著家族的關係,今上不會放心他在軍中有所作為,不如留在朝中,必要的時候,還能跟太傅一起,為白迎山和江鋒說些好話。
因此,他會留在京都,專心準備和蜚蜚的婚事。
蕭梵屹得了阿柔的允許之後,很快就請國師測過八字,並求得今上賜婚的聖旨。
一開始,今上不想答應,畢竟江家的情況比較複雜,而為了牽製江鋒,刻意引導他娶了敵國郡主,本意便是不想給他過多的發展機會。
將來,即便手握軍權,在朝中也施展不開,不會發生功高蓋主的情況。
可作為目前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蕭梵屹若娶了他妹妹,無論今上喜不喜歡他,都不會影響他們這層裙帶關係。
今上自然會覺得蕭梵屹逾矩,明知他先前所為,還如此高調地向江家女求親,還求了三次!
不過,轉念一想,把江家女放在身邊,反而更有效地利用江鋒這把利刃。
先前雖然能很好地牽製他,但多少有點兒寶刀蒙塵的可惜。
如此豁得出去,也不算是件壞事。
今上思緒萬千,反而更肯定了蕭梵屹的手腕,便不痛不癢地由他去了。
還特意在京中賜了個莊子給他做皇子府,親提了字做興仁府。
因為江鋒一個月後便要回大梁關,再來京時不知何年何月,蕭梵屹便將婚期定的近些,好讓他吃杯喜酒再走。
本就是萬眾矚目的一對,婚期定下來以後,京中流言更盛,畢竟在他們還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故事就不知道傳了多少個版本,話本、戲台不知道講了多少遍。
眼下修成了正果,百姓們自然紛紛送上祝福,表示自己消息果然靈通,連這種皇家秘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就萬眾矚目,又是皇子娶妻,排場竟比當日兩國和親更加豪橫。
京都百姓兩個月之內看了兩場世紀婚禮,光是作為茶餘飯後談資就說了半年多。
阿柔成婚這日,蜚蜚心情無比複雜,想到前世,她正是在姐姐和姐夫冊封當日,被漫天的梵唱影響,才回到了小時候。
重來一次,麵對著類似的場景,自然感慨萬千。
原本她隻是時清醒時混沌,見證江家眾人的努力和成長。
與有榮焉的同時,也有很多遺憾。
可這一次,阿娘雖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找回了外公,還有舅公他們。
大哥除了履曆軍功,還娶了大嫂,她看的出來,大哥對黎雲郡主是有感情的。
二哥目前還沒有參加科考,可曦月郡主對他的心思,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三哥仍然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並且為底層女子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貢獻——他開了間隻對女子開放的酒館,請專人保護客人、伶人的安全。
若喝醉了,還派人送她們回去。
在京中果然大受歡迎,不少的貴女、貴婦都爭相光顧,甚至需要提前預定。
三哥也因此成了京都的風雲人物,名都才子的名聲愈發響亮,連其他國都的百姓都有耳聞。
姐姐嫁給了呼聲高漲的九皇子,走上頂峰是遲早的事情。
而自己……無疑是最幸運的。
她遇到了顧瑾城,五歲到十五歲,顧瑾城見證了她的重生——是她存在於世最好的證明。
而幾個月後,自己也會嫁人,和他柴米油鹽,廝守一世,體驗從未有過的人生。
在之前,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在這一天即將到來的時候,她有一種美夢成真的飄忽感。
“姐姐,成親是什麼感覺?”趴在阿柔的膝頭,仰臉看著鳳冠華勝的姐姐,蜚蜚問。
阿柔被這天真又好奇的語氣逗笑了,垂眸與妹妹對視,阿娘在她身後,為她做最後的整理。
銅鏡裡映著阿柔的笑容,與往日的素淨不同,此時妝容精致,一身大紅喜服,襯的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當真是一顰一笑都美得驚人,好似落月入懷,格外叫人心生憐惜。
“沒什麼感覺。”阿柔說道。
“不緊張嗎?”蜚蜚摟著她,“以後我就不能天天和姐姐在一起了。”
聽見這話,阿娘打趣她:“再有幾個月你也要嫁人,過不了多久就能當彆人阿娘了,竟然還要纏著你姐姐,不害臊。”
“我想一輩子都纏著姐姐。”蜚蜚抱緊阿柔,“我舍不得姐姐嫁人。”
阿柔讓她說出幾分傷感來,阿娘卻笑:“你姐夫可不答應。”
蜚蜚自然知道姐夫不會答應,但她習慣了和姐姐在一起,想到以後要分開,就覺得舍不得。
幸好興仁府離顧家不遠,姐姐婚後也會照常打理鋪子,並常出門走動,姐妹倆除了不住在一起,並沒有太多變化。
隻是蜚蜚緊張,越臨近婚期,越是覺得焦慮。
正跟阿柔黏黏糊糊的,訴說著自己有多不舍,那邊蕭梵屹的迎親隊伍就到了。
阿娘要到前廳去,正式受阿柔拜彆,蜚蜚未出閣,等會兒會有男方的親友過來搶親,她也不好待在這裡,便先和阿娘離開,到前廳等待。
因為嫁得近,所以一開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直到這個時候,她一步三回頭的與獨自留在房中的姐姐對視。
分離的情緒才湧上心頭,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卻叫人忍不住傷心。
“難受了?”阿娘笑著看她。
蜚蜚點點頭,在阿柔看不見的地方擦了擦眼淚,與阿娘說:“皇家媳婦兒定要比尋常人家辛苦些,以後我跟姐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阿娘摸摸她的臉,說道:“人這一輩子,分離是不可避免的——等你二哥科考過,你與阿瑾成了婚,我跟你阿爹還要回沬州去,到時豈不更難受?”
見蜚蜚麵露慌張,阿娘又教她:“家人隻能陪你走一段,不能陪你一輩子,你要習慣。”
阿娘說道:“不過,正因為家人不能陪你一輩子,所以才有了婚姻,這就是要你親自挑選一個人,陪你走完以後的人生路。少年夫妻老來伴,有阿瑾在你身邊,阿娘便沒什麼可擔心的。”
說完,又哄蜚蜚:“你姐姐也是一樣,九皇子對你姐姐一片癡心,阿柔為人聰慧、果敢,定能適應的。”
“嗯。”蜚蜚點頭,不再那樣難受了。
“大喜的日子,莫哭。”阿娘給她擦擦眼淚,笑話她,“阿柔嫁這麼近,你都哭成這樣,等你自己嫁人了,怕是要哭得連妝都上不了。”
蜚蜚便抹抹眼淚,撒嬌:“我才不會,到時候,阿娘彆哭才是。”
話說得硬氣,結果,越是臨近婚期,她就越是緊張。
等到了婚宴前夜,更是緊張得連覺都睡不著。
顧瑾城和蜚蜚的婚期定在臘月,臨近年關,天氣卻比往年暖些,一直沒等來雨雪。
城中在說可能要鬨大旱,蜚蜚便會焦慮地想,是不是年成不好,不適合成婚?
顧瑾城仍然每晚都來看她,婚期在即,兩人比往日更加親密些,顧瑾城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望著蜚蜚的時候,滿滿的愛意和占有欲簡直要將人溺斃。
加上他最近親蜚蜚的頻率明顯增多,力道也常常控製不好,幾次都讓蜚蜚以為會發生點什麼。
轉眼,便到了蜚蜚大婚這天。
作者有話要說:捋了一下,故事基本上已經說完啦。
等會兒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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