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胖大哥,姓劉,劉廣城,家中曾是經商的,後家業破產敗落,入滬討生活,進商行裡乾過學徒、入飯店裡端過盤子、上酒館裡倒過酒水,但都堅持不下去,最終選擇混進幫會。
自小耳濡目染,練就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話術了得,深諳人情世故、察言觀色,好酒、好啤酒,愛吹牛、說大話,但就算是吹牛的大話,也是邏輯嚴謹、縝密,環環相扣相合,不熟不知情的人,很多信以為真。
當然了,這些東西,也是有真有假,有些就是刻意表現出來的偽裝,像吹牛、大話這種,有的是無意間的真實流露展現,像是縝密扣合如真有其事的牛皮。
其能入幫會,並站穩腳還當上小頭目,靠的便是在酒桌上能說會道,會來事兒,能吹牛把氛圍炒熱乎等等這些,其實就是博人開心,得賞來點甜頭。
不過其明顯不甘於此,不然也不會在那些常規工作上,沒那份心力堅持下來,而現在,很明顯是最好的機會,雖然表現有不堪,但瑕不掩瑜,一路逃遁的頂級表現,將他在眾人中的聲望,一下推到了頂峰,且遠超過往。
而且出了這檔子事,幾乎逼得眾人隻能選擇抱團取暖,且急需一位說一不二的人拿主意,那他憑這份聲望,便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之一。
剛才不止是自誇,也是在樹立自己的威望、地位,同時讓場中眾人明確表態,徹底確立他的老大位置,以免不清不楚,等這件事情過去,再鬨起幺蛾子。
平日裡跟他不對付的刺頭謝立誌,可能有對他今日表現的另眼相看,也確實生了幾分敬佩,但很明顯也知道眼前局麵,才會如此果決服軟。
當然了,謝立誌不僅知道自己沒那機會了,也借著今日之事看明白,其實自己並沒有帶領眾人的能力,他是有些能耐不假,但想帶隊伍,明顯不止需要這些。
甚至這些都還是次要,局勢他沒對方把握得明了,態度不似對方這般決絕,甚至還沒對方,能輕易說服弟兄、取信外人的口舌,如果跟著他,眾人可能還在裡麵打轉,甚至傻傻等著日本人來收拾。
所以他是真心服也真認可了對方的,他是傲,但也因此,認可的事絕不會輕易變褂,做出的承諾也是,不過這般低頭,也確實讓他心裡有點不舒服,但劉廣城下一刻的舉動,卻是讓這點疙瘩也徹底煙消雲散。
在一個槽裡拱食那麼久,劉廣城還是極善察顏觀色的主兒,能不知道他是啥樣兒的人?從出言相激起,後麵早已是準備好了一串小連招。
劉廣城將槍與子彈一並都交與了對方,徹底化解了對方心底的疙瘩,畢竟這玩意,他們也僅此一支罷了,他若拿著搞事,搞掉劉廣城輕而易舉。
當然了,他玩槍也確實是幾人中最好的,玩過是一方麵,但更多的,是練武帶來的身體稟賦,天然比普通人高很多。
其實之前配的槍,如果可以的話,其實劉廣城也不介意由他來使用,兩人雖有矛盾不對付,但最多也就是口角言語上來兩句,遠沒到動槍乾掉對方的程度。
他拎得清,謝立誌拿槍對他們更有利,而且利遠大於弊,但日本人嚴令他隻得自己用,所以才有了他這個門外漢,拿著槍瞎比劃的那幅場景。
想想也不奇怪,以謝立誌的背景性情這些,日本並不會相信他能真心投靠,而其一旦反目,槍在其手上,不知要增加多少風險,而劉廣城則不然,哪怕槍在他手上,危脅也幾乎不比一塊廢鐵大多少。
劉廣城將情況也坦誠說明了一下,主要是怕眾人心裡還有疙瘩,不過眾人倒是很理解,他們又沒想過真為日本人拚命,甚至真使喚多好,說不準他們現在也成了小巷裡的屍體。
“大哥,那兩個人能逃得出來嗎?咱們現在不跟日本人混了,如果他們死在裡麵,讓他們背後的人產生什麼誤會,那我們可就兩頭都得罪了,以後怕是難以安生。”
劉廣城聞言,笑道:“放心!你好好想想,那兩個人在弄堂裡,演戲演得那有多逼真?實話跟你們講吧!我當時都被耍得團團轉,愣是一點都沒瞧出來,雖然也有沒過多防備的原因,但也可見對方有多牛。
我在路卡那裡說的,可不是隨便瞎說,而是依據這個情況,猜測對方大概率會采用此種方式出去,才那麼去說的,這一點,我至少有七成把握。
我這雙眼睛的功力,我敢說絕對超過了九成九的人,我沒看出啥問題,那路卡那些人也幾乎沒太多機會,估計也隻有站在後麵的那些日本狗特務,才有能耐跟他們那些人有來有往的過招!
但那些日本狗特務才多少人?怎麼可能分散去每一個路卡,而當時事出突然,又是在防範相對寬鬆的外圍,等他們趕過去,人早便跑了,而沒有我們這些目擊者協助,估計想摸清那兩人情況都得先費一番功夫。
至於開罪那兩人及他們背後的勢力,還不至於,畢竟他們現場已經放過我們、饒過我們,而且我們也替他們吸引牽製了一部分日本人的注意,乾擾了日本人的追查,多少也算有點情分,當然,這可能也是他們放過我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