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玉被派過來叫周雲逸,像是終於能夠喘口氣似的,先坐在校園的花壇邊上休息片刻才在學校裡找人
等她找到周雲逸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和一個老頭下象棋。
那個老頭她認識,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大家都叫他羅校長。
都是附近的住戶,低頭不見抬頭見。
教學樓附近有個休息亭,亭子裡有石凳石桌,雖然是周末,但初三的還在上課,所以羅校長每天還是會來學校走走看看,今天他特意拿了象棋過來和同事下期,但剛剛鈴聲一響,對方去看學生,他就一個坐在這裡擺棋盤,然後就看到一個小孩走過來。
他是開玩笑問他說:“你要不要和爺爺下象棋啊。”他有個外孫,外孫跟他差不多大,不過嫁到外地,逢年過節才會見到,所以看著周雲逸格外和藹,想逗逗他。
隻是他沒想到這小孩沒有害羞的逃走,而是點點頭,坐到了他的對麵。
羅校長感到有趣,耐心地詢問他道:“你會下嗎?知道怎麼玩嗎?”
周雲逸又點了點頭。
本來羅校長還想教教他,比如說講講象棋的口訣,“馬走日字象走田,兵卒過河橫豎走……”到沒想到這孩子聞言又點頭。
行,那就下一下。
從前在家的時候,一些不費體力的活動,周雲逸都會嘗試體驗,其中就有象棋圍棋這些國粹,雖說沒辦法像職業選手那樣精通,但和業餘選手下一下也未必會輸的那種。
羅校長跟周雲逸下了一會兒,忍不住“咦”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小孩真的會下棋,而且下的還挺不錯,兩人你來我往,一時竟然難分高下。
讓他覺得可惜的是,還沒下完,就有個女孩走過來叫他麵前的這個男孩。
“弟,回家吃飯了。”
周雲逸看到是周秀玉,放下手中的棋,站起來跟對方說:“再見。”
他知道回去晚了,周秀玉可能會挨罵,所以沒多流連,說完就準備和周秀玉一塊離開。
羅校長看到周秀玉,笑著說:“你是哪家的孩子?”見到大人可能他認識,但是光看到孩子,羅校長一時半會還想不出來。
周秀玉聽話地回答道:“我爸爸叫周德宇。”
羅校長微微頷首說:“我知道了,日化店對吧。”他老伴也經常去他家買日用品,聽說老板挺會做生意,會送一些小贈品。
周秀玉點點頭,拉著周雲逸轉身離開。
等周家姐弟倆離開,羅校長想了一會兒納悶地說:“周家不是隻有倆孩子嗎,小的那個好像還有點問題,那剛剛跟他下棋的是哪個?親戚家的孩子?”
對於日化店夫婦有個癡呆兒子的事情,住在同一條街上,雖然隔著好幾家住戶,但他多多少少都有所耳聞,畢竟都是一個鎮上的,但他比較忙,沒怎麼關心誰家孩子好了壞了,所以並不知道周家夫婦這個兒子已經恢複正常。
在他這種知識分子眼裡,癡呆是不可逆的,隻有輕重可分,沒有癡傻著忽然就變得和正常孩子一樣一說,所以一時他也鬨不明白怎麼回事。
雖說這麼小的孩子象棋下的這樣好,可以和他這個有好幾十年經驗的人下棋還不落下風挺少見,可也不是沒見過,羅校長稀奇,但知道這個世界上聰明的人太多了,他從二十來歲就在學校裡執教,到現在任職校長,眼看著再過個幾年離退休也不遠了,多少好苗子沒見過。他曾經在山裡支教過幾年,見過一個孩子,十來歲,自學,都沒有做過什麼實驗,但通過數學公示竟然解決了一個數學界的大問題,他當時發現後就通過寫信給教育局說了這件事,很快上頭很重視,那個時候還沒有義務教育,但又是個好苗子,公家安排學費生活費這些開支,把孩子送到了帝都這樣的中心圈接受教育,現在已經是科學院的頂尖人才,研究航天技術,他去支教的時候還很年輕,二十來歲,當時是大三,隻比那個小孩大十來歲,如今兩人倒成了朋友,之前帶著老伴暑假去帝都玩,對方特意申請休假出來請他們吃飯敘舊,安排他們遊玩。
回憶到從前的羅校長看看時間收起棋盤,背著手悠悠達達的回家吃午飯了。
回家的路上,周秀玉問周雲逸道:“你今天和爸說話了?”
周雲逸嗯了一聲。
周秀玉沒再說話,催促他說:“走快點,一會兒該等急了。”
到家後,尹秋萍和周德宇都笑容可掬的看著周雲逸,招呼他趕緊坐下來吃,周德宇還遞了一條擰乾了的濕毛巾給他。
“玩了這麼久,擦擦汗,舒服點。”
周雲逸默默接過來擦擦手和額頭,其實他不喜歡用這條毛巾,他們全家四個人就用這一條毛巾擦手擦臉,而且是兩三天才用香皂搓洗一遍晾曬,要用的時候再打濕擰乾,這毛巾像是用的時間太久都有毛邊和破洞了,他很不習慣。
倒不是嫌棄它爛了,而是四個人用一個毛巾,真的很不衛生。
說到衛生,其實他也不喜歡這兩人給他夾菜,一家人也沒有用公筷的概念,但他因為條件和環境所限,都沒有矯情的提出要求,他有時候總覺得,一旦他提出什麼要求,都有可能是在壓榨這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