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1 / 2)

一個修士所擅長的招式,攻擊的方法,都能夠多少探出這個人的背景和身份。

有的時候,下意識的反應和長年累月養成的習慣,都要比言語來得誠實。

以謝劍白一貫不愛說話直接動手解決問題的作風,蕭琅料想到他很難在其他人口中問出什麼,用切磋的方式來探探他的那個‘兒子’的身份,倒是很適合他。

謝劍白沉思了一下,他微微點頭,然後結束了通話。

當晚。

主峰,虞承衍正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他閉著眼睛,手指揉著自己的鼻梁,顯得有些疲憊。

他並沒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樣輕鬆,或者說……他其實沒有做好真的與謝劍白為敵的準備。

虞承衍是莫名其妙忽然便穿越到這個年代的,當發現這時的虞惟還活著,謝劍白也還沒有下凡,他立刻興奮了起來,完全沒有要回去的念頭,而是想要留下來改變母親的命運。

他一心想要找到虞惟,也知道單靠自己恐怕很難有機會進入玄天宗,便想到了自己在天界的屬下星寒仙君,他用私人的方式聯係了星寒,還未認識他的星寒仙君被嚇了一跳,但最終還是相信了他,幫助他進入玄天宗。

虞承衍找到虞惟後,就沉醉在了與她共處的普通生活當中。

這太像是一場美夢,哪怕隻是看著虞惟坐在他的麵前吃東西,虞承衍都會感到無比地滿足。

他沉溺於這樣的日子當中,其實沒有多警惕謝劍白。

就算虞承衍不想承認,但其實不論他多討厭那個家夥,心底都還是將他當做父親的,他從未覺得謝劍白會真的傷害他。

直到剛才下午,他們的第一次見麵終於讓虞承衍意識到一個事情:如今的謝劍白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

他作為兒子的與眾不同已經被抹去,謝劍白看著他的時候,目光冰冷、審視,毫無感情。

虞承衍要麵對的不是一個與他關係不好的父親,而是世間最強的存在,萬年前無情殺戮千萬妖魔的冷血劍尊。

他在這樣的人麵前露出馬腳,讓謝劍白立刻察覺到他身份有問題。

如果不是知道謝劍白雖修殺戮道卻不濫殺,且自律古板得不似神仙,不然虞承衍真的會懷疑謝劍白會不會在發現蹊蹺之後立刻殺了他。

虞承衍放下手,他頭疼地歎息一聲。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窗外拂過,有人就在外麵。

虞承衍甚至沒什麼意外的感覺,他推開門,就看到謝劍白站院門外,月霜映在他的側臉,襯得那本就不近人情的冰山臉更加美而淩厲。

“你叫淩霄?”謝劍白開口,聲音清冷磁性。

“是啊。”虞承衍雙手抱胸,他靠在門框邊,懶洋洋地問,“有事?”

他猜到謝劍白或許知曉自己的身份了,虞承衍倒是很好奇,謝劍白會對自己忽然多出這麼大一個兒子有什麼反應。

謝劍白停頓了一會。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小院,謝劍白就站在門口,像是尊重主人的過路客,並不進來。虞承衍靠著房門,也沒有邀請他的意思。

他耐心地等待謝劍白反應。

男人會是什麼態度呢?勃然大怒,不可置信,或者直接一劍殺過來?

謝劍白站在那裡,他俊美的麵容再次出現困惑的神情,然後蹙著眉,低聲道,“兒子?”

他看向虞承衍。

“你是我的兒子?”

“……”虞承衍沉默了一下,“你覺得呢?”

聽到謝劍白叫他兒子的感覺實在是太怪了,虞承衍後背都要起雞皮疙瘩了。過去隻有虞惟才喚他兒子,謝劍白一向叫他承衍,或者衍。

就像虞承衍隻喚他父親,從不叫爹。

他們之間總是有些疏遠的。

“你知道你是我的兒子,並且對我感到十分不滿。”謝劍白聲音清冷,“為什麼?”

“你不是很厲害,無所不能嗎?”虞承衍冷聲道,“你覺得為什麼?”

謝劍白垂下睫毛,他停頓了一下。

“我過去不會有孩子。”他望向虞承衍,語氣冷靜,“所以,你來自未來。”

看著謝劍白一臉冷淡地說出這般在旁人眼裡都匪夷所思的事情,饒是虞承衍也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到半天的時間便推敲出一切,該說不愧是謝劍白嗎?

“但這不可能。”謝劍白冷聲道,“我絕不會與人產生關係,更不可能有孩子。你是如何誕生的,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隨著這句話,一股冰冷的威壓驟然蕩起,掃向虞承衍。

相比於攻擊,更像是警告。

他們二人都恰巧不想在宗門內動手,以免暴露身份,便不約而同地離開了主峰。

山川河流在他們腳下縮地成寸,一眨眼,二人便遠離了玄天仙宗,劍光在下一瞬便互相對上。

若說虞承衍的劍風如竹林夜雨,危機四伏,那麼謝劍白的劍風便是在無數實戰中曆練出來的肅殺浩蕩,是以絕對的強大姿態消滅所有擋在他麵前的敵人。

謝劍白起初以為虞承衍的存在或許是未來的某些人動了手腳,用什麼邪祟的方式創造出來的擁有他血脈的生命。

但一交手之後,他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想。

麵前這個年輕人的劍勢與他極像,並非是單純模仿出來的,那種東西隻會是皮像而骨不像的班門弄斧。

恰恰相反的是,虞承衍的劍招極具個人風格,可在這風格之下,是打得極其夯實的基礎,是能體現一個人風骨的劍魂。

虞承衍的內裡與他極其相似,甚至可以說,他完美地繼承了謝劍白的衣缽,並且在此之上淬煉出了適合自己的風格。

這絕不可能是一個被按照他的樣子仿造出來的劍修,隻有可能是被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想到這一切後,謝劍白眼眸微張,他陷入了更大的震驚當中。

這隻能代表,這個年輕人不僅真的是他的親生血肉,更是他心甘情願配合而生出來的,不然他不會如此傾囊相授。可是,這怎麼可能?!

“謝劍白!”就在這時,他聽到虞承衍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竟然與我交手的時候還走神,你就如此瞧不起我嗎!”

青年話音落下,進攻的劍鋒又銳利的幾分!

虞承衍過去的三千年裡閒著沒事就研究怎麼打敗謝劍白,還以謝劍白習慣的招式反推出製衡他的一套劍法。

隻不過穿越前那兩千年,他都沒怎麼理過謝劍白,自然也沒有機會試上一試。

如今倒好,新仇舊怨一起算。

謝劍白很快察覺到了虞承衍攻擊方式的轉變,也發現了青年的這套劍法竟然是完全製衡他那套常用的劍招。

男人的眼裡頓時生出幾分興趣。

二人不約而同放棄了法力的比試,如果他們真的打起來,移山平川的動靜足以讓千裡之外的玄天仙宗注意到。

他們從修士的切磋,變成了單純的刀劍相接。

幾乎是轉瞬之間,二人連過數招,看起來不相上下,虞承衍卻仍然沉著應對,沒有一絲打平的喜悅。

果然,等到謝劍白充分體會過虞承衍這套製衡劍法帶給他的驚喜過後,男人劍鋒一轉,虞承衍的手腕發麻,長劍頓時被震得飛了出去。

他喘著氣,看著自己空著的手,低聲咕噥道,“可惡。”

倒是沒有氣餒或者不甘心,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虞承衍收起飛劍,便聽到男人冷冰冰的嗓音響起,“你很有天賦。”

“是啊,繼承你的。”虞承衍沒好氣道。

他一抬起頭,便對上折射著月光冷澤的鋒利劍刃。

這把劍名喚祈月,是虞承衍的啟蒙劍,七歲的時候,謝劍白親手送給他的禮物。

如今,謝劍白舉著祈月劍,對著虞承衍的咽喉。

謝劍白聲音冷淡,“你有天賦,也繼承了我的衣缽。可是,這是一個荒誕的錯誤。”

“不論如何,我都不該有孩子。”

“你不該存在。”

虞承衍站在原地,風在他的腦海裡呼嘯,他靜靜地看著麵前的人,他的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跳得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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