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惟一直能從其他人的身上聞到信息的味道,就像是動物之間用來溝通的信息素。
大部分普通人的味道很淺,幾近於零,她之前隻在寧素儀和虞承衍的身上聞到過與眾不同的氣味。
小貓妖其實也說不準那信息素是什麼意思,隻不過平時還好,但像是寧素儀和虞承衍情緒波動的時候,氣味反應會更加明顯,她總是容易聞著聞著就餓了。
但這種味道聞得到吃不著,最後總會讓她化為食欲,用餐時多吃幾碗飯解饞。
這還是她第一次碰到聞起來如此濃鬱、美味的人,幾乎讓她混淆了嗅覺和現實,男人什麼都沒做,卻明亮得像是黑暗裡的夜明珠。
小貓甚至沒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子,它已經沒有精力思考,在貓的眼裡,那簡直就是活色生香的大排骨。
它整隻貓都怔在原地,片刻之後,它追尋獵食本能,撒腿就朝著謝劍白的方向跑去。
小貓妖的舉動完全出乎謝劍白的意料,他眉宇蹙起,身體微側,瞬間消失不見。
小白貓一個急刹車,它睜大藍眸,看著麵前空蕩蕩的山路傻了眼。
——它的貓薄荷呢?那麼大那麼香一個貓薄荷哪裡去了?!
明明空氣裡還殘留著那一絲冰涼又香甜的味道,可是連人影都見不著一個了。
貓生第一次,它開始認真地嗅著空氣裡的氣息。
於是,閃身躲在不遠樹上的謝劍白,就察覺到小貓妖一個轉身,又朝著他的方向奔來。
謝劍白:……
又是一個始料未及的狀況。
這個貓妖修為低下,它怎麼可能察覺到自己的位置?
謝劍白之前答應虞承衍的計劃是發自真心的,來這裡也不過是想暗中觀察一下她,根本沒想和虞惟見麵,更沒想到會反被發現行蹤。
既然它能找到自己,說明這個小妖怪身上必有什麼如今他還沒發現的本事。
謝劍白不再躲藏,他乾脆再一次出現在小貓妖的麵前。
剛從山路跳進草叢的小白貓,立刻察覺到它的貓薄荷回來了。它抬起頭,剛想看個仔細,忽然覺得暈乎乎的,困意湧了上來。
小貓軟著四肢在原地踱了幾步,它努力晃晃腦袋,想要集中注意力,可眼前那人白衣的一角仍然重影得越來越嚴重,它晃來晃去,最終還是翻過肚皮,倒在草地裡。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印象,它似乎被比雪還要冰冷的氣息包圍。
兩個時辰後,天際逐漸泛起魚肚白,食堂養的幾隻大公雞開始打鳴。
小白貓在樹上呼呼大睡,這一覺睡得極其舒服,它咂咂嘴,本來想伸懶腰,卻忽然一個驚醒,睜開了湛藍的貓瞳。
“喵?!”
它迷茫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裡,身下還墊著它的話本。一夜過去,書麵的封皮已經被爪子無意識地磨出了道道溝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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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小貓抬著頭,它呆滯了一會兒,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可想又想不起來。它一動不動地想了片刻,很快選擇放棄思考,開始專心致誌地舔起後背&#3濤0記毛。
不久後,虞承衍一早便來到了他和虞惟、寧素儀最常見麵的溪邊。這裡被樹林包圍,還有一小片空地,是兩座山連接的穀地。
除了貓形來往自如的虞惟和有法寶的寧素儀之外,普通的外門弟子根本無法從陡峭的山林來到這裡,久而久之成為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昨天虞承衍被他親爹的殺意嚇得一身冷汗,雖然已經達成共識,可虞承衍這一整夜過得還是不太舒服,乾脆早來一些,順便給虞惟煲個湯。
結果他到的時候,就看到虞惟正趴在草地上津津有味地看話本。
“怎麼來得這樣早?”虞承衍一怔,隨即蹙眉道,“是不是昨夜又通宵看話本了?”
他的這位寧素儀義母,在其他方麵都雷厲風行,偏偏一遇到虞惟就毫無底線。
虞承衍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將虞惟看話本的癖好管住,誰曾想他就拜托寧素儀三天,寧素儀連一個晚上都沒抗住,就把話本給她了!
“沒有通宵。”虞惟理直氣壯。
她其實想熬夜來著,但沒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還睡斷片了。
虞承衍看了一眼那本書的頁數,確實是才剛開始看的樣子。
“那你再看一會兒吧。”他語氣緩和了下來,“一會就能吃飯了。”
虞惟敏感地察覺出青年的態度似乎比平時更加軟化。
她想了想,然後試探道,“我想吃零食。”
虞承衍看起來不太讚同的樣子,但還是打開戒指,遞給虞惟一盤糕點。
少女頓時睜大眸子,她好奇地說,“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今天這樣好說話?”
要知道以往虞承衍雖然也不禁止她吃零食,可必須要先好好吃飯,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竟然在這一點上做了妥協。
虞承衍目光有些心虛地遊離。
他父母似乎總在看穿他的這一點上天賦異稟。
他其實是有點後怕的,昨天一整夜腦子裡都亂七八糟,一會覺得他棒打鴛鴦這件事情做得太正確了,一會又想他父母好端端的姻緣被他攪和得差點成敵人,要不是謝劍白人執拗,比較認死理,不然可能真的要出人命。
虞承衍心裡亂糟糟的,總歸是覺得自己對不起虞惟,所以今日有一種想補償她的心態。
幸好虞惟好糊弄,幾句話就被他蒙混過關,沒有再多問。
他其實還想問虞惟昨晚和今天清晨有沒有碰到什麼形跡可疑的人,轉念一想,以少女藏不住話的性格,連路上看到一隻鳥都要分享,她沒有主動說,那肯定就是什麼都沒發生了。
過了一會兒,虞承衍將營養均衡的四菜一湯端上桌子,然後喚道,“阿惟,吃飯了。”
“來
了!”
虞惟總是吃飯最積極,她立刻來到桌邊坐好。
虞承衍在另一邊收拾洗刷鍋碗,其實他可以用法力代勞,但他喜歡這種普通家庭過日子的感覺。
等到東西都收好了,他轉過頭,卻看到平日大口吃菜的少女,今日卻咬著筷子發呆。
這一幕有點過於眼熟,虞承衍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
虞惟回過神,她又扒拉了兩口飯,然後有些打不起精神,懨懨地說,“我記也不知道,好像今天沒什麼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