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虞承衍開始慢慢地跟著虞惟重新開始進食。
他過去不是完全沒有吃過東西,剛與虞惟重逢互相磨合的那段時間裡,他有時候做菜會做多,不想讓虞惟吃撐,又不想留到第二天,所以那些食物最終都進入了虞承衍的肚子。
再後來熟悉了虞惟的胃口,虞承衍每次投喂用量都十分精準,基本就沒有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虞承衍能吃,隻不過他辟穀時間太久,又是習慣嚴於利己的苦修,吃東西會給他的心理上帶來排斥感,總覺得自己做的是錯事。
好在他身邊有一個為了吃喝玩樂什麼歪理都能說得理直氣壯的年輕娘親,在她循循善誘之下,虞承衍慢慢便想開了。
穿越前,他苦修磨礪自己是為了登仙,為了變得更強,為了和謝劍白較勁。可這一切的起因都是虞惟。
如果虞惟還活著,她也不會同意他們父子的生活狀況的。
如今她就在他的身邊,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他能為她舍棄一切,為何不能聽她的話,接受另一種生活方式呢?
心態改變之後,虞承衍不再抗拒,他開始和虞惟一起吃三餐,偶爾吃零食。他們兩個的口味其實很像,不需要互相遷就,二人都能吃得很開心。
虞承衍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虞惟說的‘休息和吃東西很重要’的道理是對的,還是因為他感受到了她對他的照顧,總而言之,虞承衍的心情確實比之前好多了。
等到過了幾天,他才慢慢反應過來——他沒成功改變虞惟讓她好好修煉,反倒被她改變了不少。
半個月後的一個和煦的下午,少女變回貓形在旁邊的樹底下睡覺,虞承衍做在桌邊,想著晚上做什麼東西吃。
就在這時,他的玉佩響動了一下,是謝劍白。
謝劍白:[視情況而定。]
視什麼情況?
虞承衍向上翻了一下,才看到謝劍白是回答他半個月前問的那個能不能掌控玄天宗的問題,看來是剛剛忙完。
若是過去,虞承衍看見他的名字心裡就會冷哼一聲,總歸不會多開心。可是現在,他的心情毫無波瀾,還麵無表情地往嘴裡塞了一塊自己做的棗糕。
甜甜糯糯的,真好吃。
等到吃完之後,他才回複:[結束了嗎,什麼時候回來?]
謝劍白:[兩天內。]
虞惟並不清楚這些背後的暗潮湧動,她每天都吃吃喝喝,如今虞承衍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放棄了對她修煉的要求,她的日子過得彆提有多舒服了。
隻不過雖然免除了修煉,虞承衍卻還是想要教導她學習,主要便是一些基本常識。
如今虞承衍弄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如果她真的是神獸血脈,那完全照搬修士修煉的方法才是耽誤她。可就算暫時不修煉,學習也要跟上——至少要小貓妖彆那麼沒常識,容易被人騙。
虞惟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握著毛筆,紙張上很快被暈染開大大小小的墨漬。
她真是懶得沒骨頭了,虞承衍每一次剛將正確的手型教給她,一個沒看住,虞惟就癱軟下來,更彆提讓她抬抬胳膊好好寫字了。
虞承衍就端盤水果的時間,一轉身,就看得出她把筆墨蹭得哪裡都是。手上、衣袖、還有不知道少女是不是用臟手蹭了臉和鼻子,臉上也都是墨水。
青年放下盤子,憂愁地歎息聲。
在堅持三天之後,他終於放棄了教虞惟寫毛筆字的念頭。
他伸出手一揮,桌子上的筆墨消失不見,虞承衍去水桶邊擰濕手帕,遞給虞惟。
“算了,我們不寫字了。”虞承衍無奈道。
癱軟在桌子上的虞惟立刻撐起自己,興奮地問,“那可以玩啦?”
“不行,學習還是要學的。”虞承衍說,“這樣吧,我口述,你記住,我會考你。”
於是,少女又軟趴趴地跌回了桌麵。
“你這分明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嘛。”她委屈道。
虞承衍看著虞惟,她趴在桌子上,手和臉蛋都弄臟了,他遞給她的手帕,被少女堆在桌子上用手指點著玩,完全沒有自己收拾一下的想法。
在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寧姨的心情。
小的時候,寧素儀來空島見虞惟,二人聊天的時候,如果虞承衍在旁邊,寧素儀也會將他拉入聊天裡。
那時候她感慨最多的就是虞惟年輕時的作風。
“你娘年輕的時候,還沒有你這個小孩子強呢。”寧素儀感慨道,“我與她相處每天都快急死我了。我是急性子,你娘就慢慢悠悠天真爛漫的樣子,做什麼事都不著急,看得我直上火。所以我經常直接幫她做好了,省得看她懶懶散散的樣子把我氣死。”
她說,“就和帶了個孩子一樣!”
停頓了一下,寧素儀看向他,一邊伸手猛揉他的頭發,一邊慈愛道,“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還有你這麼可愛懂事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