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紅的血霧散去，蕭鈴鐺借著黯淡的街燈光芒，仔細地數了數手裡的錢。
她把錢塞進包裡，不滿道：“兩個死窮鬼，一共加起來才六百塊，還敢開口要我們一千二百五的過路費。”
耳邊已經恢複了街道熱鬨的喧囂聲，仿佛在陰間走了一遭的沈子夜回過神來，聽見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短短幾分鐘之內，他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買完烤串的蕭似發現人不見了，找了一圈才順著凝重的陰氣尋過來。
“姑奶奶！剛才怎麼了？”
他感受到了蕭鈴鐺的陰煞之氣，對方平時是不會輕易外露的。
蕭鈴鐺擺了擺手，“剛才看見這裡有人燒錢，我就來拿了一點，有兩個窮鬼想打劫我們，已經被我轟走了。”
她興奮地摸著背包，笑顏燦爛。
“蕭似，今天運氣真好，我從來沒看見過這麼多錢呢。”
活人祭拜死人時，通常會燒一些散錢給孤魂野鬼，蕭鈴鐺撿的就是那些散落的冥幣。
蕭似抖了抖嘴角，一時無言，他瞥了一眼旁邊呆若木雞的沈子夜，深歎了一口氣。
姑奶奶的性子變得任性妄為，也不知道有沒有給沈子夜留下心理陰影。
沈子夜看著她欣喜的笑容，感覺自己稀碎的三觀已經拚接不起來了。
剛剛那一幕幕明明很恐怖，可聽到蕭鈴鐺這句話，他突然覺得對方有種莫名的可憐是怎麼回事。
沈子夜想起沈喬曾經說過，蕭鈴鐺的父母在她小學時就離婚了，一個人跟著奶奶在小縣城裡長大。
後來奶奶去世了，就隻剩下蕭鈴鐺孤苦伶仃的一人，經濟來源隻有父親。
也許是幼時的坎坷生活造就了她如此畸形的金錢觀。
難怪鈴鐺這麼想要錢，一直以來都過的很辛苦吧。
但是……
“鈴鐺，你要是急用錢可以跟我說，這些冥幣……你拿著也花不了啊。”
蕭鈴鐺不讚同地看向他，“現在用不了，但是以後可以花啊，先存著不就行了。”
沈子夜嘴角微抖，“……”
好吧，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但和一群鬼搶冥幣什麼的，還是很難以理解啊！
“鈴鐺，這些玩意兒隨便花上十幾塊錢就能買一大堆，這麼做真的沒必要。”
那是冥幣啊，誰特麼存一堆冥幣在家裡啊！
蕭鈴鐺搖頭，“子夜，你不了解，通常一個人死後最多過三代就不會再有人燒錢給他了。”
“錢是會花完的，我怎麼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燒給我，能攢就攢總是沒錯的。”
轉世投胎是要排隊的，有的鬼身上的業障一直無法消除，也就遲遲無法投胎。
像她這樣已經投胎無望的鬼，永遠不嫌錢多。
蕭似也明白這些道理，不由心生感慨，認真地保證道：“鈴鐺，以後我會燒很多很多錢給你的。”
“等我老了，我也會立個家規，讓我的代代子孫都記得，每年都要在清明和中元節時祭拜你！”
等他死了再投胎，世間就隻剩蕭鈴鐺一人了，想到沒人再能孝順姑奶奶，蕭似不禁紅了眼。
蕭鈴鐺望著他發紅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一絲動容。
沈子夜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那眼睛裡的淚水真的不是裝出來的嗎？
這是哪門子神奇的撩妹法，說這樣的話真的不會被打死麼！
臥槽最要命的是蕭鈴鐺居然還一臉感動，沈子夜覺得世界觀都崩塌了。
“不至於吧……”
沈子夜欲言又止，“真怕不夠花，就一次性多燒點，那些冥鈔上動不動就印個幾百億，八輩子也花不完啊。”
他真是瘋了，居然一本正經地討論這種問題。
蕭似搖了搖頭，“冥鈔的麵值不代表真的就值那麼多。”
蕭鈴鐺也符合道：“是啊，陰間奉行的是紙本位，不論你們燒多大麵額的錢，到了陰間一律按照紙張的重量折算。”
要不然的話，冥鈔的發行單位那麼多，麵額又隨心所欲，陰間的貨幣係統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提醒蕭似，“你可要記得，過節的時候儘量多燒那些紙元寶，鍍了金和銀的就更值錢了。”
紙元寶因為重量大，所以折算的冥鈔也就多，是陰間的鬼們最喜歡的東西了。
蕭似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把她的叮囑牢牢地記載了心裡。
沈子夜：“……”
真是日了狗了，他已經完全被這兩個人打敗了，實在無話可說。
作者有話要說： 沈子夜：我媳婦兒真是理財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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