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史鼐要從工部告辭的時候,工部上下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巨大的轉變。
因著先前戶部和工部結的梁子,雖然史鼐是工部喬尚書親自請過來做技術指導的,但許多工部的官員還是對他有偏見。
也唯有曾經同為太子效力的營繕司郎中秦邦業,對他和顏悅色,不停地幫他打圓場。
為此,秦邦業還被同僚明裡暗裡地擠兌了一番。
史鼐對秦邦業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再幫他,他對那些言語上的擠兌根本就不在意。
秦邦業擔憂地看著他,見他笑得一臉自信,看著就胸有成竹,也就放下了心來。
他對史鼐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史鼐不是那種言過其實的人。
事實證明,史鼐果然是有讓工部上下拜服的資本的。
他不但解決了火炮防潮的問題,還說有一種方法,可以提高製造火炮的鋼材的質量,解決炸膛的問題。
“這種鋼材,如果提煉成功,不但可以解決火炮炸膛的問題,還可以解決手銃的許多問題。”
雖然史鼐並沒有說的很詳細,但工部上下多的是技術宅,器械雜造局裡更是有一批狂熱的火炮、手銃研究愛好者。
他們對現有的各種金屬,特彆是鋼材有著透徹的研究。
就連係統都感慨:“你們人類的智慧當真可怕。這些人,卻少的隻是見識而已。他們的創造力,絕對不比八百年後那些專門研究武器的人差。”
因此,雖隻隻言片語,他們就迅速判斷出,史鼐口中的這種鋼材,是可以造出來的。”
這會兒,器械噪雜局的賀郎中是完全忘記了他當初在戶部吃了鱉的事兒,兩眼放光地看著史鼐,殷切地問:“不止史大人可否詳細解說?”
——若是他能夠造出一把射程遠、不怕潮、不用打兩槍就報廢的手銃,此生也就圓滿了。
史鼐微微蹙眉:“此事事關重大,還需聖人同意才是。”
賀郎中立刻就追問:“不知史大人何時向聖人請示?”
這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喬尚書咳了一聲,提醒他收斂一點兒,彆得罪了人。
倒是史鼐見他滿臉熱忱,對他這樣的人打心眼兒裡佩服,因此並不介意他的無禮,反而和顏悅色地解釋道:“兵器製造,是兵部和工部的事,本官提些意見可以。但這樣的大事,本官卻不好插手。”
於是,賀郎中和器械雜造局的一乾人等,就眼巴巴地看向了喬尚書。
若在場的都是工部的人也就罷了,反正大家都熟悉了,知曉彼此都是什麼德行。可如今不是還有史鼐這個外人在場嗎?喬尚書就有點尷尬了。
但尷尬歸尷尬,該問的還是要問,該說的還是要說。
畢竟,若是真的解決了最難的材料問題,他們工部就能造出更先進的火器。前方將士減少傷亡是一;他們戶部官員立下功績是二。
“史大人,若是喬某聯合兵部的席尚書一同請示了聖人,不知史大人可願指點一二。”
史鼐正色道:“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喬尚書麵露喜色,拱手深深施禮,“多謝史大人。往日裡,我等不明就裡,對史大人多有誤解。史大人非但不怪罪,還不計前嫌,為我等指點迷津,我等實在是慚愧。”
工部眾人也連忙向他賠罪,賀郎中還邀請他閒暇時多往工部走動走動。
史鼐眉毛一挑,半玩笑半認真地說:“走動走動可以,但工部的預算,史某可不會多開。”
眾人一怔,都笑了起來。
喬尚書道:“知曉史大人一心為公,我等必不讓史大人為難。”
總之,眾人之間的氛圍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
秦邦業站再同僚之間,見史鼐如魚得水,終於徹底鬆了口氣。
告彆了依依不舍的工部眾人,也差不多到了下衙的時候了。史鼐又回戶部轉了一圈兒,見一切都有條不紊,這才下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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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鼐明顯感覺到,妻子的心情很好,不止是明媚的那種好。
史鼐一邊脫了官帽遞給丫鬟,一邊饒有興致地問道:“今兒是撿了金元寶了還是怎麼著,怎麼這麼高興?”
“瞅你那點兒出息。”嚴氏嗔了他一眼,笑得眉眼彎彎,“這可比撿了金元寶讓人高興多了。”
“哦?到底是什麼事,太太說給我聽聽,讓我也高興高興。”
嚴氏一邊給他擰了熱巾子讓他擦臉,一邊笑道:“我自小養大的孩子,也會替我出氣了,你說我高興不高興?”
卻原來,湘雲得知賈母和王氏賴著不走,為難嚴氏之後,便讓田雨家的到灶房去,端了一盅溫熱的雞湯。
然後,她自己端著,與素節嘀咕了一陣,姐弟二人裝作是給嚴氏送雞湯,來到了嚴氏待客的花廳。
嚴氏見了二人,秀眉微蹙,暗惱田雨家的沒分寸,這種時候,怎麼讓兩個孩子進來了?
就在這時,湘雲和素節笑嘻嘻地進了門,口中喊著:“嬸娘(娘),我們來給您送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