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飄起, 陰天本就不怎麼暖和,沒多久還吹起風,沈玄青要吃飯不好久留, 周香君和沈玉坐了會兒就走了。
沈玄青回來得晚, 沒趕上晌午飯,這個時辰沈家其他人還不到吃晚飯的時候,所以隻有他一個人吃。
陸穀給他炒了盤雞蛋,早上沈堯青在鄰村孟大嶽那裡買了一吊肉,切一些肉和秋菜炒了, 秋菜見了葷油越發鮮綠,吃起來也更香。
肉香味惹得狗崽直在桌下轉悠, 還去蹭沈玄青小腿。趁衛蘭香沒注意, 沈玄青給它扔了片肉, 狗崽吃完還想討要,他再沒理會。
“乖仔,過來。”陸穀刷了鍋, 裡麵水沒舀出來, 等沈玄青吃完還要洗碗,灶底有餘溫, 水在鍋裡就是熱的。見狗崽當沒聽見繼續煩人,就拉著它一隻前爪拽走, 遠離了沈玄青。
“你吃不吃?”沈玄青見他過來就問道。
陸穀搖搖頭,說道:“不了,你吃, 我們吃過了。”
狗崽一個不注意又跑到沈玄青旁邊, 歪著腦袋叫一聲, 沒人理會它就蹲坐下來, 眼巴巴看著沈玄青。
家裡人都在,陸穀不好意思坐在桌邊陪沈玄青吃飯,腳步微頓一頓就出去了,撿了些細柴抱進廚房,沈玄青剛才燒火添的柴多了點,傍晚還要做飯呢。
深秋天涼,黑的也比之前早,天剛蒙蒙黑,沈家人盥漱過後各自回了房。
房裡點著燭燈,陸穀和沈玄青一起泡腳,他坐在床沿,沈玄青拿了椅子坐在對麵,木盆裡放了艾葉,水顏色變深,白皙的腳麵隱在水下,偶爾動一下就不小心碰到沈玄青的腳,他低下頭不敢再亂動。
拽過一旁的竹筐,沈玄青從一大團麻繩下麵掏出錢袋,打開口就看見裡麵不少元寶銀錠子。
看著這麼多錢,他臉上笑意浮現,抬眸對傻眼了的陸穀說道:“一共是二百一十六兩,那兩張銀狐皮毛色上佳,連師父都說好,這種皮子在府城有錢沒處買,所以賣了個高價,一張就三十兩,餘下的赤狐皮有十張毛色順滑厚實,一張皮十兩,餘下的七張稍次些,一張賣了個八兩。”
狐裘難得,冬天穿起來輕薄暖和還好看,有錢人最是喜愛,所以能賣這麼多錢,彆說村裡,二百兩就算在豐穀鎮,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沈玄青從錢袋裡拿了兩塊銀錠子遞到陸穀手中,又笑著說道:“五十兩一錠的銀元寶太大,我讓管事都拿成十兩一錠的小元寶,有二十個,還有餘下的十六兩是散碎銀子。”
豐穀鎮到底是個鎮,連二十兩的大銀錠子都不太用,更彆說五十兩了,而且那麼大一坨帶在身上也不方便。
十兩的銀錠子就已經不小了,陸穀隻覺手裡這兩塊沉甸甸的,他之前見過五兩和一兩的銀錠,一兩的最是小巧,他曾想過,等他有了一千文錢,也能到鎮上兌一塊一兩銀。
“你拿著,想買什麼吃什麼都去買。”沈玄青見他捧著銀子半天沒說話,都看傻了,有些忍俊不禁。
誰知陸穀聽完卻又遞了回來,沈玄青不解。
“你,你攢著,二十個就是整的。”錢太多讓陸穀說話都有些磕巴,抬眸看過去認真說道:“二百兩整錢呢。”
見沈玄青不接,陸穀有點著急,就伸手去拉沈玄青的手,攤開把兩個銀錠子放進他手心。
“那好,你拿這些碎銀花。”沈玄青臉上笑意更甚,想起箱子裡還有三十八兩,八兩能拿出來平時用,把餘下的二百三十兩攢起來就好。
“嗯。”陸穀輕點著頭答應,心裡卻在想,他自個兒有錢,買針頭線腦足夠了,哪用花沈玄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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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還是陰的,雞鴨在山上好幾天了,陸穀有點擔心,如今兩人越發熟悉,沈玄青有時候能猜出他在想什麼。
吃過早食,沈玄青就對衛蘭香說:“娘,我倆收拾一下,等會兒就上山。”
“這麼快。”衛蘭香一聽就忙起來,給他倆去裝柿子乾,還說道:“給你倆少裝點也不沉,沒事了吃,你去打獵帶上幾個,餓了嚼一嚼。”
“娘,這些你拿著,以後家裡買肉做臘味用,給你和沈雁也做身新衣裳,給她買個絹花什麼的。”沈玄青說著,把十兩散銀遞過去。
村裡有時會有貨郎挑著擔過來,碎銀子到底好使些,更何況鄉下村婦一次拿十兩的銀錠子也花不完,拿出去還招風。
他這次去府城見到跟沈雁差不多年紀的姑娘頭上戴著小絹花,沈雁隻有頭繩,平時在山上采到山花才有的戴,而且一兩天就蔫了,她又愛這些花兒,就想著給妹妹買些,但他自己不懂這個,再說陸穀不愛戴花,就沒去買。
“好,娘知道了。”衛蘭香笑得合不攏嘴,把銀子仔細揣進懷裡,她昨天夜裡睡下時還想問問老二,這次狐皮到底賣了多少錢。
十兩銀子對鄉下人來說要攢上一兩年才有,拿了這麼多錢後她就歇了心思,沈玄青大了,本來就有主意,再說還有夫郎呢。
上山下山慣了,陸穀很快收拾好,沈玄青到後院把兩條細犬放出來,推著板車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