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將紙包放進陸穀的竹籃裡,竹簍等下要裝瓷枕。
太陽被雲朵遮住,街上不少人都舒了口氣,總算有點陰涼了。
到了陶瓷器鋪子後,夥計給他倆看了好幾個瓷枕,最終沈玄青挑了一個折枝紋的一個忍冬紋的,都是簡單的紋樣,這兩個瓷枕都是中空能注水的,夏天灌冷水冰涼,冬天灌熱水暖和。
說起來鄉下的窮人沒錢沒糧,連舊布破布做的軟枕都用不起,腦袋底下常墊塊石頭,到夏天還算涼快。
陸穀用手指節輕輕敲了下折枝紋瓷枕,明顯能聽出是空心的,他露出個笑,和沈玄青一起把瓷枕小心放進竹簍裡,夥計還給拿來了稻草鋪墊,防著兩個瓷枕碰撞。
這東西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算,因樣式和花紋都是最普通的,一個四十文。
申時快過去了,明顯有點涼快,回去的路上走得慢,怕撞到瓷枕。
沈玄青邊走邊說:“回去了你用一個,娘用一個。”
陸穀轉頭看他,他笑著又說:“我不熱,再說大哥也買了竹夫人回去,抱著肯定涼快。”
“那好。”陸穀沒有過度推讓,開口道:“不過你若太熱的話,咱倆換著枕。”
沈玄青笑意越甚,點著頭答應。
到家後痛痛快快喝了兩碗溫水,陸穀擦擦唇邊水跡,見衛蘭香在擺弄瓷枕,他也覺得心癢,便回房去試了。
衛蘭香挑了忍冬紋的瓷枕,他這個是折枝紋的,枕上去冰冷堅硬,確實涼快。
隻是陸穀這些年睡慣了軟枕,這瓷枕一時半會兒枕不慣,硬得很呢,還是進來看他擺弄新鮮玩意的沈玄青讓他多枕幾天,說不定就慣了。
竹夫人已買了回來,沈堯青足足買了四個,這下一家六口全都有了,抱著睡覺會涼快許多。
陸穀擺弄一會兒瓷枕又去抱床上的竹夫人,身下是竹席,枕著的是瓷枕,這日子過得,直叫他心中喜樂又踏實。
眼瞅著外麵天涼快下來,衛蘭香換上舊鞋和沈雁說要去地裡拔草,他和沈玄青聽見也跟著去了。
到地裡後,原本在新宅子忙碌的沈堯青已進地了。
——
二十二隻小兔子都活了,小半個月過去,眼睛快睜開了。
已經到了伏天,炎熱依舊,回想起來春日顯得那麼短暫,陸穀擦擦額頭和鬢角的汗水,以前一天洗一次手帕,現在一天要洗兩條。
他把兔糞都鏟進糞籃子裡,提著糞籃和鐵鍁過去,倒在稍遠的糞堆上,又鏟了些乾土蓋上,省得招來太多蠅子。
早上已經鏟過一遍,這會子從兔窩裡落下來的兔糞並不多。
忙完後沒有彆的事,衛蘭香放鴨子還沒回來,牛犢也在河邊,大白跟出去了,不必太擔心。
他洗了手給自己倒一碗溫水喝,坐下歇了會兒。
沈玄青前兩天進山去了,說要打鹿或是羊,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最近家裡各種活計太多,沈玄青一走,就隻有他和衛蘭香還有沈堯青三人在忙,近來都是沈雁在家做飯,順道陪陪紀秋月,她月份大了,再有半個月就要生,不敢離了人。
衛蘭香已找好了穩婆,是王李村一個遠近聞名的接生婆,請來的價錢自是貴些,還要好茶飯招待,可她手裡接出來的孩子大多都順順當當,很有一番本事。
這是他們家頭一個孩子,家裡都看得很重,花再多錢都無妨。
而隨著月份將近,紀秋月還算好,肚裡的孩子有時挺折磨人,身子一沉吃喝睡覺各種事都不得安寧,她頗有些巴不得趕緊生的念頭,生出來就好了,最為緊張的反倒是沈堯青。
乾活時還好,隻要一回去,看見紀秋月走動就趕緊上前扶,嘴裡還不停咕噥說小心些仔細些,天熱人也易煩躁,紀秋月就罵他煩人勁,不願多聽。
沈堯青不被待見,隻好緊張憂慮地在院子裡踱步轉圈,扯著脖子從窗戶往房裡看,紀秋月白他一眼,心一軟就喚他進房去。
他一旦背著手踱步,連衛蘭香都覺得心裡突突,到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就打發他去地裡乾活,晌午在新宅子那邊睡,下午不到天黑不許回來,省得攪亂一家子心神。
其實忙起來也好,起碼不用去想生孩子的事,沈堯青就埋頭在地裡乾活,這不今天也是如此。
陸穀歇一下,就關好院門提著茶水籃子到地裡給他送水去了,一早上已送了三次,天這麼熱,不多喝水不行。
日複一日的勞作沒有停歇,對鄉下人來說乾活就和吃飯一樣,不做點什麼還覺得手上和心裡發慌。
到下午陸穀正在新宅子這邊喂大白,忽的聽見外麵有狗叫,是乖仔的聲音,已離得很近了,大白顧不上吃了,嗚汪叫一聲就往出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