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山上,家裡熱鬨又舒坦,清早還沒醒來陸穀就聽到公雞打鳴,昨晚後半夜才睡,加之被窩裡實在暖和,讓他不願起,閉著眼睛往旁邊熱源挨了挨。
沈玄青對投懷送抱的夫郎沒有任何推拒,他同樣沒有睜眼,抱住人之後低啞開口:“再睡會兒。”
後院雞鴨舍離得較遠,天一冷,除了公雞喔喔喔打鳴,彆的禽畜大多還縮在窩裡。
鄉下人都起得早,新宅子旁邊沒有鄰居,是以聽不到各家動靜,不過沒多久,院門就被拍響了,聽聲音是衛蘭香。
趴在麻袋上睡覺的狗聽見是熟人,都懶懶沒有動彈,隻有乖仔嗚汪低吠一聲,隨後搖了搖尾巴,但它同樣也沒有爬起來。
陸穀睜開眼,房間裡沒點燈燭,光線並不好,隻從窗戶紙透出一點朦朧的光。
“不用起,我去開門。”沈玄青坐起來,很快將衣裳穿好,出門時搓了搓臉。
陸穀翻個身側躺在床上,將被子抱在懷裡神思昏昏,待清醒了一下才想起,這會兒到喂牛時了,外麵傳來衛蘭香和沈玄青的說話聲,聽見腳步後,他支起上半身朝外麵喊一聲娘。
“哎。”衛蘭香答應一聲,她沒有進門,隻對著房裡喊:“你倆睡,我去喂牛羊,不著急起來。”
以前每次下山趕了路,衛蘭香都會叫他倆多歇一歇,家裡許多活都不用乾,人是會慣出習慣的,再加上有沈玄青,陸穀對自己起晚了這件事不像以前那樣害怕。
彆的不說,衛蘭香對兒媳婦和兒夫郎一直都沒有太多家法和規矩,自然不會計較陸穀沒有起床出來迎她的事,反倒還讓他和沈玄青多睡一會兒。
不止他倆,沈堯青和沈雁今早也沒起來,喂牛原本是沈堯青的活,但衛蘭香心疼兒子,就自己來了。
沈玄青很坦然,沒有和自己親娘客氣,隻是喂草而已,草基本都是前一天打好的,又沒什麼重活,無需他幫忙,就回房歇息去了。
他上了床,被窩裡有陸穀在,依舊是熱乎乎的。
後院牛圈羊圈離得較遠,不太能聽見動靜。
陸穀再睡不著了,他躺了一會兒想坐起來。
察覺到他的動靜,沈玄青睜開困頓睡眼,問道:“不睡了?”
“不了。”陸穀伸手去夠衣裳,他昨天就是提著籃子和沈雁一起趕母鹿,沈玄青拉車推車是出力的大頭,便說道:“你睡你的,我去點泥爐燒水。”
說完又想起沈玄青肩上的傷,他小聲問道:“你後肩還疼不疼?”
沈玄青有些懶怠,不願起床,聞言抬手按一下肩膀,開口道:“無礙了。”
“那你睡。”陸穀很快穿好衣裳,站起來從床尾跨過沈玄青小腿下了床。
一出房門乖仔抬頭看他,尾巴搖了搖,但打個哈欠後又趴下了,還把身子蜷縮在一起,將腦袋埋起來。
泥爐在房間後麵的屋簷下,兩三根細柴散落在地上,這些不夠用,陸穀就往柴房走。
“娘。”他朝後院喂了牛後往兔窩走的衛蘭香喊道。
“怎麼起來了。”衛蘭香邊說邊走,腳下很利落。
“睡不著,起來先燒水。”陸穀答應一句,推開柴房門在裡頭抱了捆柴火。
衛蘭香已經進了兔窩棚,拿了靠在牆上的笤帚,還有鐵鍁和糞籃子拾掇鏟兔糞。
天氣涼了,蠅蟲也少了,糞便味道依然有,但不像炎熱時那樣令人難以忍受。
禽畜多糞肥也就多了,今年種地上肥就比往年多,來年莊稼肯定長得更好,在鄉下人眼裡,糞便不隻是臟臭東西,有時走在路上的牛羊騾子隨走隨拉,掉落在地上的糞還有人爭著鏟呢。
很快,東邊天際放亮,朝陽堪堪升起。
陸穀蹲在泥爐前用火石擦火,火點濺在十分乾燥的草絨上,沒多久就燃燒起來,他捧著那堆草絨塞進泥爐裡,抓起旁邊破籃子裡的一把乾樹葉塞進去,火苗騰騰升高。
將細柴架進去後,他起身提了陶罐去舀水,這時大灰從麻袋上爬起來,甩了甩一身皮毛,連腦袋都在甩動,耳朵更是撲棱,又打個哈欠才往這邊走。
天一冷,他們家的狗雖然要在山上奔跑打獵,但吃得好,一身皮毛瞧著比夏天厚實了幾分。
陸穀將陶罐放在泥爐上,順勢坐下添了兩根柴將火加旺,見大灰過來了,順手揉了揉毛茸茸的狗頭,手感頗為不錯,於是他又捏了捏大灰耳朵。
被摸腦袋之後,大灰眼睛微眯,顯然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