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蘇大強嫌棄道,“說真的,我覺得你找上夏如琛當對象是你高攀了。”
蘇星辰:“……我是您女兒嗎?”
“當然。”蘇大強將自行車推進去說,“要不是我閨女,我都得把這婚事給拆了,難得的是夏正濤居然沒嫌棄你。”
蘇星辰鬱悶,“我就這麼差?”
“嗬嗬,不差。”蘇大強不說了,將車筐裡的報紙拿出來小心翼翼的進屋收拾去了。
蘇星辰提著她的資料放回去,然後去廚房幫忙做晚飯。
可即便是那天她露了一手,手藝也得到了認可,可當蘇星辰過去做飯的時候還是被林美娟拒絕了,“你不是要高考?那就好好學習吧,其他的事兒不用管。”
頓了頓又道,“當然,也就高考前有這待遇了。”
蘇星辰忙不迭的點頭。
晚飯的時候蘇大強宣布蘇星辰改名的事兒,還囑咐家裡大的不許再叫錯了。一家上下之前就聽他們說過倒是沒覺得奇怪,倒是林翠紅覺得蘇星辰本事沒有,鬨幺蛾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不過林翠紅已經提出了要分家,多餘的話她也不敢說了,生怕再惹惱了公公婆婆不給分家了。
哪知林翠紅的心還沒落到實處,就聽蘇大強說,“另外還有兩件事要說。”
得益於蘇大強是村裡書記的原因,在家中基本也是一言堂,大事兒上也是他做決定。彆看林翠紅敢跟林美娟嘰嘰歪歪,但在公公麵前卻是一個屁都不敢放的。
蘇大強說,“第一件事,過了年初五分家。”
見林翠紅似乎有話想說,不高興道,“老大家的你有意見先憋著,我說話的時候不要打岔。”
家裡其他人都看向林翠紅,林翠紅忙搖頭捂住嘴不說話了。
蘇大強繼續道,“怎麼分家,我們長輩說了算,有意見憋著。”
林翠紅又縮了回去,但顯然有很大的意見。
蘇大強又道,“第二件事,過了年,星辰要準備讀書參加高考。既然去辦了學籍也打算考了,那就得好好努力,家裡的活可以不乾,家務活也能不乾,我和你娘以最大的努力供你。但有一點,你得使出吃奶的力氣好好學,你儘力了,考不上那爹娘也不埋怨你,如果還跟以前那樣,那就彆怪爹對你狠心不認你這閨女了。”
聞言蘇星辰感動的不行,忙不迭的點頭,“爹您放心,閨女肯定得考上大學,就算本科考不上怎麼也得考個大專。”
她的決心挺好,蘇大強也很高興,但卻沒當真,自家閨女那水平能考上大學,小河村早就成狀元村了。
但蘇大強好歹是做書記的,想的也多,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便點頭誇獎,“有誌氣。”
林翠紅忍不住撇嘴,她都不明白,小姑子過了年都二十一了,結果要去讀書考大學,閨女胡鬨就算了,老兩口慣孩子沒邊兒居然還答應了。
不過那不是她閨女,馬上要分家花錢也不是她花她才不管呢。
“另外一件事,是關於大妮的。”
蘇大強話音一落,全家人的視線都落在蘇大妮身上了。林翠紅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大強:“今年夏天大妮兒才初中畢業,她學習也還不錯,過了年再去跟著初三的上,夏天參加中考。”
“爹,大妮兒的事兒您還管啊,她都這麼大了該找婆家了上什麼學,我不同意。”林翠紅氣壞了,自己的閨女自己管,小姑子的事兒她管不著,自己閨女的事兒她這個當娘的還做不了主了?憑什麼啊。
林翠紅大著膽子道,“在鄉下讀書那麼多有什麼用,學的再好嫁了人也是人家的,小姑子沒辦愛咋折騰我不管,我閨女不上學了。”
“娘,我不嫁人,我要上學讀書。”蘇大妮捂著嘴看著她娘哭道,“娘,法律都規定了二十才能結婚,我不要那麼早結婚,我想上學。”
“放你娘的屁。”林翠紅蹭的站起來就想上手揍蘇大妮。
蘇大妮前兩天已經因為這事兒挨了她娘一巴掌了,現在嚇得捂著臉躲到蘇建國身後。
蘇建國一拍桌子,“行了,林翠紅,這事兒是我答應的,你有氣朝我撒。如果實在不想過了明天就去離婚。”
在蘇家,蘇大強是一言堂,大事兒聽蘇大強的,小事兒聽林美娟的,三個兒子除了老二蘇建軍有些懶散,都還算聽話。娶了媳婦的倆兄弟對媳婦也好。不然林翠紅也不能這麼能耐蹦躂。
所以蘇建國的話一出,林翠紅整個就傻了眼。
老實人發火最可怕了。林翠紅突然就想到這句話,她呆呆的看著蘇建國戰戰兢兢的說,“你說啥?”
蘇建國冷著臉說,“大妮兒讀書的事兒是我答應的,當初你不想分家,爹娘應了你,現在你想分家爹娘也應了你。但讀書是大事兒,大妮兒以後就算嫁人了那也是我蘇建國的閨女,所以她讀書也不白讀。她想讀我就供,隻要她能考上大學,我砸鍋賣鐵也供她。你要是不樂意就趁著年輕趕早回娘家再找個聽你話聽你安排的人家。”
說完蘇建國便將頭扭一邊去了,對蘇大妮道,“你彆怕,沒我點頭,誰也不能把你嫁出去。”
林翠紅打的什麼主意,蘇家人一清二楚。
那天左鴻鈞一家子過來蘇星辰直接拒絕了左家,林翠紅就盯上了左家,想著將大妮兒嫁過去,根本不管大妮樂意不樂意。
現在蘇大強和蘇建國的決定直接將她的計劃打亂了,林翠紅高興才怪。
但林翠紅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蘇建國真放了狠話了,她整個人都萎了,她委屈道,“我也是為了咱家好啊,彆人不理解我,你怎麼也不理解我呢。”
蘇建國抿著嘴道,“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不會讓我閨女嫁到左家去,你也甭惦記。我閨女上學,其他的甭說。”
一句話定了性,林翠紅坐在那兒感覺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她為什麼著急忙慌的要分家?還不是擔心不分家她提這事兒沒人答應,就想著分家了老兩口也管不著她了,她就能隨意安排自己閨女的婚事了。
可哪想到人家在這兒等著她呢,先把這些事兒給定了。要是她連自己閨女的婚事都管不了那她還分家乾什麼?
在這個家裡好歹公公和老三還有工資拿,分了家就隻能他們兩口子掙了,再加上一個上學的,林翠紅現在都想哭了。
“咱家哪有錢啊。”林翠紅帶著鼻音看向自己男人,“咱們哪有錢供她上學啊。”
蘇建國不看她,蘇大強說,“大妮上學,我來供,隻要她能考上高中我就供她,如果考上大學,我也供她。”
林翠紅驚訝的看她,到底說不出話來了。
一旁一直老好人的蔡紅豔開了口,“爹……”
“你甭說,我知道你的意思。”蘇大強雖然不懂女人心,但他懂人的利己心思,“二妮還小,隻要她以後讀書,我也供。”
蔡紅豔沒話說了,笑了笑,“謝謝爹。”
家庭會議就這麼落下帷幕,為了不耽誤時間,蘇星辰和蘇大妮回屋就開始學習了。
這年月大家都知識的渴望也是有的,沒上學也就算了,但凡上了學的,課本什麼的都保留著。蘇大妮夏天的時候才初中畢業,書本都板板正正的收著,這會兒拿出來都能用,一些知識點甚至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姑侄倆坐在炕上一人披一床被子,然後挑燈學習。到了夜裡九點半,蘇星辰說,“睡吧,明早起來背書。”
第二天倆人爬起來背書,聽著屋裡傳出來的聲音,蘇大強的臉色帶了欣慰,跟林美娟說,“希望倆孩子能努力一些。”
林美娟正穿著衣服聞言笑了聲,“星辰不好說,大妮兒肯定行,當初上學的時候還是學習委員呢,說不定咱老蘇家真能出個大學生。”
蘇大強笑了聲,“那感情好,咱老蘇家還真就缺大學生改換門庭。”
他想到林翠紅不免皺眉,“她也算你侄女,多說說她,平時就使喚大妮跟個什麼是的,太不像話了。”
對這事兒林美娟也氣的難受,她好歹還是婦女主任呢,結果自己兒媳婦是個重男輕女的。她點頭,“我知道了。”
今天已經臘月二十三了,是小年。
蘇大強起來先在院子裡點了一掛鞭炮,劈裡啪啦聲過後又去忙彆的去了。
按照習俗,這一天要祭灶神、掃塵、吃灶糖。祭灶神要在晚上,白天的功夫林美娟就帶著倆兒媳婦將家裡大掃除。蘇大妮閒不住想幫忙,被蘇星辰攔住了,“你忘了你爺爺說的了,中考之前老老實實讀書,考上高中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
蘇大妮咬了咬唇點了點,但蘇星辰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乾,姑侄倆把自己的屋子打掃的乾乾淨淨收拾的整整齊齊。
早飯過後姑侄倆閉門讀書,蘇二妮和蘇福生被林美娟帶著不影響學習的姑侄倆。
蘇星辰早上起來一般是學習英語和語文,早飯後就開始啃數理化。數理化是她的薄弱項,想到昨天考的那點分數她臉上就臊的慌。而且她前世就聽說過,84年高考數學非常難,很多學生甚至隻考二三十分,蘇星辰沒有那種過目不忘的本事,對84年的數學也沒有研究過,現在隻能下苦功夫了。
然而課本上的知識終究是淺顯的,等學完課本上的她去看對應的習題時就察覺出難度了,如果不是看答案的解題思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答。
學了一上午數學,學的很是困難,下午再學屋裡那也是晦澀難懂。
她穿越時高考都過去十來年了,語文和英語好歹有底子,平時也偶爾用的上,但數理化就真的是放下了。
她頭疼的將書本放下,不免想到夏如琛的話。
夏如琛的意思是倆人儘早結婚,他能給她補習。畢竟時間緊任務重,要想在五個月時間內有多突破,勢必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且聽夏如琛的意思,是她報考什麼樣的大學,他就報什麼大學。
這聽著很好,可倆人的實力相差很大,萬一她隻能報個專科或者中專,那豈不是坑了夏如琛?
按照夏如琛的性格,既然這麼說了,到時候肯定能乾的出來。
這讓蘇星辰心裡暖暖的感動的同時又倍感壓力。她不想連累夏如琛,哪怕他自己本身不是在意這個大學文憑。
蘇星辰歎了口氣,低頭繼續學習了。
晚上林美娟收拾果盤祭拜灶神,見蘇星辰神遊天外突然問她,“你現在和夏如琛處的還行?”
蘇星辰嗯了一聲,“還行。”
林美娟又問,“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一個當娘的,閨女和人家兒子處對象了,當然會想方設法的打聽對方青年的事兒。林美娟這兩天可不就趁著去鎮上開會的時候找大河村的婦女主任打聽了夏如琛。
這一打聽才知道,夏如琛雖然不名聲和她閨女一樣不好,但上學的時候學習是很不錯的,據說經常拿到獎勵的筆記本鋼筆啥的,當初高考分數好像也挺好,就是報考大學的時候固執的隻報了京市大學,結果沒考上,直接複讀都不肯去了。
而且聽蘇大強說昨天在學校夏如琛考試成績比蘇星辰也好很多,也就是說在考大學上,夏如琛考上的幾率比蘇星辰要大。
這就讓林美娟有了危機感了,前些年下鄉的知青紛紛考大學,結了婚趁著考大學跑了一去不回的太多了。結了婚的都跑了不回來了,更彆說蘇星辰和夏如琛這剛處對象的。
所以林美娟就想問問蘇星辰到底是怎麼想的。
蘇星辰搖頭,“我也不知道呢。腦子亂著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
林美娟睨了她一眼,“那你覺得他人怎麼樣,和傳言的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蘇星辰搖頭,“那傳言的根本就是另一個人。他如果真是那樣的人,你閨女也不是個吃虧的人啊,還能和他處對象?”
想想蘇星辰的脾氣,林美娟頓時笑了起來,“那倒是。如果處的還行那就商量著結婚吧,我聽說考上大學之後在大學期間不能結婚?”
蘇星辰鬱悶的點頭,“好像是。”
林美娟道,“過兩天估計他那邊就好來送年禮了,到時候商量商量?”
蘇星辰哦了一聲,心想夏如琛巴不得趕緊結婚呢,他們這邊一提,那還有拒絕的可能?
臘月二十四一大早,夏如琛就騎著自行車大包小包的進了小河村。
人一過去,外頭的人看到了紛紛驚訝,“這是真確定了?”
“這都來送年了,那還有假啊,看看車上掛的肉,得四五斤吧?”
“還有酒呢,看著好像是西鳳酒,那可是好酒。”
“另外一兜子東西也不少啊,這得花多少錢啊,夏家這麼有錢啊。”
夏家的事兒在小河村到底知道的少一些,張大嘴娘家大河村,聞言就道,“夏家有個書記,還有三個有本事的閨女,嫁的個頂個的好。大閨女婿在鎮政府,二閨女婿跟著男人在市裡,三閨女那就更了不得,嫁的男人在部隊當團長,據說前兩年還想讓夏如寶去當兵,結果兩口子心疼兒子這才沒去。”
一聽這個,眾人頓時瞪大眼,怪不得那麼些人家都想把閨女嫁過去啊。
不過他們又說了。“姐姐的總歸是姐姐的,以後還能真養著弟弟和弟媳婦一輩子啊,等著看吧。”
“就是,倆懶貨湊在一起,倆書記也得被拖垮。”
“可憐呢。”
不遠處,林小青聽著這些話忍不住咬了咬唇,經過那天的事,她躲在家裡不敢出來。這會兒聽著其他人說夏如琛的事兒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
可夏如琛都見到她那不堪的一幕了,她還怎麼湊上前去。
可讓她看著夏如琛和蘇星辰在一起也難受的厲害,老天爺對她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夏如琛騎車一路飛奔到了蘇家大門外,正好看見蔡紅豔在掃門口垃圾,夏如琛笑著喊了聲二嫂。
蔡紅豔客氣的點頭,然後回頭喊道,“小妹,小夏來了。”
一嗓子喊過去,蘇家人算是都聽見了,蘇建國出來迎接,將夏如琛迎進去,看到車把上的東西頓時震驚不已。
而且車把上掛著,車後座上也有東西,這得花多少錢啊。
蘇星辰從屋裡出來,正看到夏如琛朝她看過來,蘇星辰忍不住笑了下,低頭跟著進屋了。
屋裡並不是多寬敞,人一多難免擋光,作為未來的新女婿現在的客人,蘇大強讓夏如琛上了炕,家裡三個大爺們在旁邊招呼。
林美娟喊蘇星辰去燒水泡茶,蘇星辰忙跑出去了。
林美娟跟著去了廚房小聲問道,“他拿的年禮倒是不少,結婚的事兒你覺得怎麼著?是等高考完再說還是怎麼滴?我聽你爹說學校的意思最好還是去學校學習,你是怎麼打算的,要是結婚的話最好開學之前結婚,這樣什麼也不耽誤。”
蘇星辰搖頭,“我也不知道,心裡亂糟糟的。”
在鄉下從相親到結婚十幾天的都比比皆是,甚至夫妻雙方都還不了解的時候結婚了。
她和夏如琛的情況還不一樣,倆人明麵上雖然相親認識沒多久,但實際上他們有早就認識很多年了,彼此間也有一定了解。
可涉及到婚姻的時候她總是有顧忌,總覺得太快了。
林美娟笑了聲,“人家前腳相親後腳結婚的都有的事,到了你這考慮的倒是多了。爹娘這兩天也去找人打聽了,這夏如寶以前的確有些毛病,但你的毛病也不少,難得的是夏家老兩口為人厚道,都是那種很好的人,嫁過去倒是不擔心人家磋磨你。你自己想想,待會兒天暖了你倆一起出去轉轉商量商量。”
說完林美娟提著水壺出去了,蘇星辰一個人坐在灶台前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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