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凱是辦公室主任,張玉娜是他的副手,按說後者該力挺他才對。
若是在其他時候,張玉娜絕不會和主管領導作對,但這事卻要另當彆論。
辦公室主任薛文凱得罪的是一廳之長朱立誠,張玉娜若幫他說話的話,必然會得罪朱廳.長。
撇開張子傑和朱立誠的關係不說,張玉娜隻要腦子不進水,絕不會為了維護薛文凱,而去得罪新晉的一把手。
“廳.長,沒有!”
張玉娜乾淨利落的答道,“我去請兩位廳.長時,呂廳恰巧在何廳辦公室,我按照您的吩咐,請兩位廳.長來參加招待午宴。”
說這番話時,張玉娜麵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做派。
聽到張玉娜的話後,眾人紛紛抬眼看向薛文凱,滿臉鄙夷之色。
廳.長並沒讓薛文凱參加招待張部長的午宴,他竟主動跑過來了,可謂滑稽至極。
薛文凱看到這一幕後,再也按捺不住了,怒聲喝問:
“張主任,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張子傑聽到這話,臉色當即陰沉下來,沉聲道:
“何廳.長、呂廳.長,張主任剛才所言,是真是假?請兩位說一說!”
這話若是出自其他人之口,何啟亮和呂仲秋絕不會理睬,但出自張子傑之口,則另當彆論。
薛文凱是何啟亮的鐵杆,這個問題他不便作答。
呂仲秋嘴角微微上翹,硬是擠出一絲微笑:
“張部長,張處長說的沒錯,她是請我和何廳過來參加午宴。”
張子傑聽到這話,抬眼狠瞪薛文凱,冷哼一聲,並未出言。
薛文凱本就顏麵掃地,現在又得罪了張子傑,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你還傻站在這乾什麼?”
何啟亮怒聲喝道,“等著人家攆你走呀?”
薛文凱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快步出門而去。
朱立誠本就不待見薛文凱,他若是低調點吃頓飯走人,也就罷了。
這貨偏偏不知進退,當著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和他這個一廳之長的麵裝逼,若再不收拾他,也太說不過去了。
薛文凱挨了收拾後,如同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待眾人重新入座後,呂仲秋立即出聲道:
“張部長,朱廳.長今天走馬上任,我有個提議,這第一杯酒,我們來個滿堂紅,怎麼樣?”
從朱立誠收拾薛文凱的情況來看,廳.長大人不好招惹。
呂仲秋不想剛接觸就和他鬨僵,因此,主動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
張子傑聽後,點頭道:
“呂廳.長這個提議不錯,朱廳,滿堂紅,怎麼樣?”
朱立誠才是衛生廳.長,張子傑並未喧賓奪主,主動征詢他的意見。
“我聽張部長的。”
朱立誠麵帶微笑道。
“那就乾了!”
張子傑伸手將杯子舉到桌子中間。
眾人見狀,連忙端起酒杯,將手伸過去,互相碰杯。
一陣碰杯聲傳來之後,眾人仰起脖子將杯中一飲而儘。
這頓飯雖是朱立誠宴請張子傑,但其實他才是主角。
在場眾人心知肚明,紛紛舉杯敬酒。
朱立誠非常豪爽,隻要有人敬酒,立即舉杯,毫不拖泥帶水。
常務副廳.長何啟亮冷眼旁觀,心中暗道:
“姓朱的,你現在隻管裝逼,一會老子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何啟亮心裡很清楚,在這之前,朱立誠收拾薛文凱是假,打他的臉才是真。
就算朱立誠沒打算邀請薛文凱,他既然過來了,也沒必要攆人。
餐桌這麼大,彆說多一個人,就算兩個、三個也沒事。
朱立誠成心想打臉,那就得另當彆論了。
何啟亮在衛生廳經營多年,而且差點成為一廳之長。
在此前提下,他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朱立誠打臉,而無動於衷。
那樣一來的話,廳裡以後誰還會跟著他混呢!
朱立誠看似杯到酒乾,一副豪爽做派,實則也在暗暗打量何啟亮。
放眼衛生廳,敢當麵與之叫板的隻有眼前這位常務副廳.長。
呂仲秋雖是老資格,但最多在背後使絆子,但絕不會當麵較勁。
酒桌上的氣氛很熱鬨,不知不覺間,朱立誠喝了半斤多酒了,何啟亮意識到他出手的時候到了。
如果讓朱立誠繼續喝的話,其他人會覺得他乘人之危,此時,正好下手。
作為老江湖,何啟亮深知辦一件事火候拿捏的如何,最為關鍵。
打定主意後,何啟亮伸手端起酒杯,出聲道:
“廳.長,來,我敬你一杯,歡迎你來到衛生廳任職。”
作為衛生廳的常務副廳.長,何啟亮有資格代表廳裡歡迎一把手任職。
朱立誠知道何啟亮要發難了,但臉上卻絲毫也沒表露出來,伸手端起酒杯,不動聲色道:
“何廳.長客氣了,謝謝!”
“不客氣,廳.長請!”
何啟亮舉杯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廳.長請!”
朱立誠舉杯和何啟亮相碰,仰起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何啟亮喝完酒後,伸出大拇哥,出聲道:
“廳.長好酒量,你遠來是客,為表示熱烈歡迎,我按照安皖的規矩,連敬你三杯酒,怎麼樣?”
朱立誠聽後,並不以為意,答道:
“何廳.長客氣,沒必要!”
“不行,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同一酒桌上喝酒,絕不能失了禮數!”
何啟亮煞有介事的說。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抬眼看向朱立誠,臉上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張子傑剛想要出聲,但掃了一眼對麵而坐的侄女,便將嘴唇合攏了。
何啟亮分明是想刁難朱立誠,張子傑若是這時候開口,容易得罪何廳.長。
張子傑雖不在乎,但侄女還在人家手底下呢,隻得悻悻作罷!
朱立誠猜出何啟亮這麼做彆有用心,但卻並不在乎。
老泰山在安皖工作多年,朱立誠沒少陪他應酬,對於肥城坊間所謂連敬三杯的做法並不陌生。
在安皖確實有在招待尊貴的客人,連敬三杯酒的做法,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已很少有人這麼喝。
連敬三杯看似毫無問題,今天酒桌上用的是牛眼小杯,彆說三杯,大多數人連喝五杯都沒問題。
這事的關鍵點不在數量“三”上,而在量詞“杯”上。
根據安皖的習俗,連敬三杯的杯子必須一隻比另一隻大。
一把情況下,三隻酒杯中一隻比另一隻稍大一點,意思一下就行了。
何啟亮在這時候跳出來,絕不可能隻拿稍大一點的杯子,而是有可能用玻璃大杯。
朱立誠看穿了何啟亮的用意,但卻並不為之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