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狄斯王太子。”
昏黃的燈火晃動了一下,映出來人小半邊的側頰。
細碎的金發之下,漆黑的麵具在黑夜中閃動著冰冷徹骨的光澤。
薩爾狄斯站在門口,俯視著女沙赫。
他像是整張臉都戴上了和他側頰一樣的金屬麵具,冰冷而沒有任何表情。
他站著,如石塑般,一動不動。
女沙赫看著他,忽然又笑了起來。
“我早就說過,薩爾狄斯王太子,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我們這種人,從骨子裡就是個冷心冷情、自我中心的家夥。”
“所以,你接受了我,讓我成為你的影子。”
也不在意對方一言不發,女沙赫仍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知道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沒錯,那位少祭在之前找過我,他告訴我,他會在大廷議上要求你在我和他之間做出選擇。”
薩爾狄斯的眸驀然動了一下。
女沙赫隻說了這句,沒有再說下去。
這一句就夠了。
薩爾狄斯和她兩人現在都很清楚,彌亞就是在故意逼迫瑪格麗特——彌亞想要逼迫瑪格麗特對他下殺手,引得薩爾狄斯的震怒,從而厭棄甚至於殺死瑪格麗特!
而彌亞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自負的薩爾狄斯聽不進彌亞的勸告,隻能選擇以自身為餌。
“真可惜啊……如果他沒有為你擋住那一擊,如果你死了,我再劫持住他,那麼現在我說不定已經帶著我的族人回到了海裡。”
瑪格麗特嗬嗬笑著,抬起僅剩的左手,手指深深地探入發際,手一揚,將淩亂地散落在眼前的棕發向後捋起。
“王太子,那位少祭的眼比你利,他早就看出了我是個什麼東西。”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足以掃蕩這片大地,所以我才心甘情願投效在你的麾下。”
“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二十年,你遲早都會君臨這片大地。”
“而等到那時——我隻要殺死你,就能取代你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
亂發被撩上去,女人露出的眼中帶著狠厲,卻又滿滿都是不甘。
“本該如此——”
從一開始,她就打著這樣的主意。
所以,她心甘情願地開城投降,所以,她在薩爾狄斯麵前謙卑馴服如奴仆一般。
她仰起頭,月光落在她眼底。
她恍惚了一下。
瑪格麗特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仿佛是……事情本該如她所設想的那般……她本不該死在這裡。
她本該……本該……
搖了搖頭,將那種說不出的詭異感甩出去,她不再多想。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她敗了。
她認。
“記住,薩爾狄斯王太子,我並不是敗給了你。”
女沙赫說完,後牙用力一咬。
藏在牙根處的毒囊被她咬破,毒液迅速滲入她的喉嚨。
轉瞬之間,她的臉已變成了烏青色。
她靠在石壁上,仍舊在笑。
她這一輩子。
弑父殺弟。
嗜殺嗜血。
親手奪走的性命何止成千上萬。
多少人對她恨之入骨,卻又畏之如虎。
無論是身前,還是死後,想必都有無數的人唾罵她。
但是那又如何?
她不在乎。
她做了所有她想做的所有事情,夠了。
“我沒敗給你。”
身體逐漸麻痹,喉嚨也是。
“而是……”
烏紅色的血從她嘴角溢出來,她說話說得很艱難,被麻痹的喉嚨快沒了知覺。
“……敗在了那位少祭手中。”
女沙赫靠著牆,望著薩爾狄斯。
她最後笑了一下。
“我輸了……你輸了。”
“他……”
最後一句話沒能說完,她的瞳孔驀然失去聚焦。
她靠在石壁上,睜著眼,無神的眼仿佛望著那個她本該擁有卻被強行斬斷的君臨大地的輝煌未來。
薩爾狄斯沒有再看死去的女沙赫一眼。
他轉身,向外走去。
他的唇抿得很緊,幾乎沒了血色。
深色的披風在他身後飛揚開,在地麵上撒開的陰影幾乎將他的影子籠罩進去。
已經死去的女人最後一句話沒說完,但薩爾狄斯知道剩下的半句是什麼。
【我輸了。】
【你輸了。】
【他……也沒有贏。】
這場慘烈的戰鬥,沒有最終的勝利者。
…………
將庭院裡的那座小牢房甩在身後,薩爾狄斯默然無聲地向前走著。
月光落了他一身的冰涼。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空下響起。
那是兩個不同的聲音。
一前一後,飛快地向他所在的方向奔來。
空氣中傳來淩厲的殺氣,讓恍惚中的薩爾狄斯目光一凜。
他一抬頭,手已放在腰側的劍柄上,就要拔劍出鞘——
下一秒,他拔劍的手突然頓住,懸在半空之中。
而對麵的利劍已從黑夜中凶猛地劈來。
“法埃爾!住手!!!”
追在後麵的納迪亞的嘶吼聲傳來。
破空之聲掠過。
劍刃寒光破開黑暗,在納迪亞的話尚未落音的瞬間,就猛地刺進薩爾狄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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