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不帶著玩兒就是了。
當然前提是這種人這種聲音背後沒有值得警惕的深層次緣由。
這也是關師娘曾經給萬長生培育過的心態。
好在藝術界真的可以不用想這麼多,愣頭青、沒頭腦和不高興真的很多。
所以台上幾位居然還敢忍俊不禁,真的沒人勃然大怒,然後就是相互推諉,滬海的笑著請書畫機構的回應,書畫機構的請組委會回應,組委會主席請著名藝術家回應,著名藝術家都六十多了,左右看看萬長生的時候,台下幾百號人,大部分都是媒體,居然哄堂大笑了。
其實中國人的體製說嚴肅很嚴肅,說不嚴肅呢,大家都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主要台上幾位全都探頭看萬長生這小年輕的姿態,太可樂了。
有種明目張膽欺負新人的逗樂。
萬長生可能最近揣摩演技比較多,小緊張小驚嚇的樣子也惟妙惟肖,更助長了哄笑。
這下連主持人都覺得他好欺負了,連忙趁著哄笑聲還沒落下前,用美妙的播音腔招呼萬長生:“對,作為本屆青展最年輕的金獎獲得者,也是我們的青年藝術家代表,萬長生你最有資格來回答這個問題,你有什麼樣的看法呢?”
萬長生不知道為什麼看了眼台下坐在邊角的杜雯。
這是個類似演播廳大劇場的地方,下麵擺放了一排排座椅,中間前麵的給藝術家,後麵的給媒體,兩側邊角就是各種經紀人、助理還有隨從的席位。
杜雯肯定是其中最顯眼的,哪怕她已經儘量遮掩了。
可這會兒抱著手臂看萬長生的樣子,嘴角泛起的絕對不是單邊wink笑。
也許隻是兩人好像昨天聊到過的各種東西,讓他有了真切感受。
萬長生笑著拿起話筒,哢哢哢又是一片密集的快門聲。
他的普通話真不算很好,杜雯都懶得糾正了,但好歹明朗清晰還是能做到,而且帶有江州地區見人就叫老師的習慣:“這位老師,我是第一次來滬海這樣停留遊覽,昨天和朋友在外灘走了下,那見證了一兩百年我們近現代史的地方,給了我很大的觸動。”
對方有點皺眉,可能覺得我特麼是來當憤青,表達憤世嫉俗的激昂觀點的,你跟我東拉西扯什麼。
可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鏡頭那麼多也在拍,他就隻能站在那拿著麥克風聽。
聽萬長生絕對不是東拉西扯:“我不知道你站在那看到的是什麼,我看到了一兩百年來這個國家,這個民族,麵對危機時候,所有人的努力……”
巨大空曠挑高的會場更加安靜了,隻聽見萬長生那帶點蜀音的普通話在回蕩。
既然你都敢問,萬長生就更敢說了:“我來自蜀川鄉下,地主是我們熟悉的階層,我同樣來自蜀川美術學院,我們係上曾經還出過一組著名的雕塑《收租院》,控訴地主階級的殘酷剝削,我不是為地主階級翻案,隻是提到在那個喪權辱國的年代,你以為地主就是周扒皮,欺男霸女嗎?很多領袖都是從這樣的家庭走出來,地主階級、士人們也努力過,發起了洋務運動……”
幾乎所有人都有點詫異,你這是上曆史課呢?
萬長生後麵就普及曆史得很快了:“你以為封建皇族都是麻木不仁、混吃等死的傀儡嗎?他們也努力過,皇族和官僚階級發動過戊戌變法……”
“你以為資本家都是洋買辦、剝削工人,喝人血的嗎?資產階級也努力過,辛亥革命!”
“你以為農民都是木訥愚蠢的嗎?他們更努力過,太平天國、義和團、以及解放革命……”
“最後就在腳下這片土地上,終於靠工人和農民聯合起來,用解放革命改變了時代和一切,我想問問,當所有的階層都在努力的時候,藝術界在做什麼?”
那邊的領導馬上正麵回應:“文藝戰線一直都在努力!”
這特麼調子太高了。
萬長生笑笑點頭,還是看著提問的那位中年藝術家:“無論是認識字的,還是目不識丁的文盲,無論是拿大刀片的,還是拿槍杆子的,無論是武夫,又或者文人,各個階層都努力過,哪怕努力的方向是錯的,哪怕結果是失敗的,但他們都儘他們所能,試圖改變危局,直到我們找到最正確的方式,這才是我們這個民族最值得歌頌和榮耀的地方,而在整個過程中,文藝處在什麼地位?儘到了自己的職責嗎?”
那位中年藝術家還想說什麼,萬長生居然冒出來一句:“從一千八百四十年開始,為了中華民族而犧牲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文藝能做什麼?”
“國之大事,在戎在祀,你如果連這點起碼的藝術工作者責任是什麼,都沒搞清楚,來問為什麼青展大部分作品都是主旋律?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滿座驚呆,真是想不到他居然從這個角度來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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