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回到房間,洗完澡,正吹頭發的時候,有人突然給她打電話過來。
她把吹風機放下,接起電話,“喂,你好。”
電話裡沒有人說話,隻有微微的電流嗞嗞嗞地響著。
“喂?”薑薑看了下號碼。
陌生號碼。
打錯了吧。
“薑小姐。”
薑薑正要掛掉時,話筒裡猝然透出聲音來了。
這熟悉的嗓音駭地薑薑差點摔了手機。
她止住要摁下掛斷鍵的動作,穩了穩情緒,“請問你是?”
電話那頭沉默下去。
沉灼的呼吸仿佛從電話那頭撲到了她耳邊,薑薑耳際發燙,她迅速掛了電話。
她咬著唇,緊緊地攥著手機。
居然是陸辭。
讓她覺得驚悚的不是陸辭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而是他為什麼會給她打電話。
下一秒,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還是那個號碼。
薑薑猶豫了很久。
鈴聲接近尾聲時,她呼了口氣,“你好?”
這一次,那頭終於不再沉默了。
“不知道我是誰,嗯?”上揚的尾音帶著隱隱的涼意和壓迫感。
薑薑翻了翻白眼。
是他自己打電活過來的,她又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這話說的好像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這號碼是誰的一樣。
“對不起,你是不是打錯了。”她繼續裝作不知道。
“薑薑。”
略沉的兩個字如同被電流擠碎,一粒一粒地貼到她的耳膜上,黏黏的音質,讓她心地不禁發寒。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陸辭叫她的名字。
她捏緊手機,故作驚訝般,“啊,難道你是……陸先生?”
他又不吭聲了。
薑薑:“是陸先生嗎?”
半晌後,她聽到他用極緩慢,極沉澱的聲音說:“薑小姐,我的衣服,你打算什麼時候還回來?”
衣服?
薑薑怔了一怔,明白過來他是在說酒吧裡的那件西裝。
“我————”她才說出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他扔下一句話,她還來不及說什麼,電話裡就響起了嘟嘟聲。
她鈍鈍地把手機放下。
他竟然要她明天把他那什麼衣服還回去,還要她親自還回去。
陸辭在發什麼神經。
腦子裡一時紛亂如雲,她擰起眉,再次把號碼撥過去時,卻一直無法接通。
咬了咬牙,她給他發了個短信,說她明天沒有時間給他送過去,直接把衣服給他寄到他那裡。
他沒有回複。
薑薑不管了,她給白梓蕁打了個電話,問她那衣服還在包廂裡沒有。白梓蕁說在。薑薑讓她把衣服收好,她明天去拿。
和白梓蕁說了再見後,她仰躺到床上,半濕的發尖在粉粉的被子上浸了些水珠。她出神地看著水珠。
漸漸地,水珠在她眼前放大,裡麵有什麼東西在凝聚拚合。
一張麵容出現在水珠裡。
薑薑看到水珠裡蒼白疏冷的麵孔,猶如在看熒幕裡的演員,看得到,卻摸不到,雲霧似地捉摸不透。
她啪地把水珠揮掉,十分煩躁地在床上滾了滾。
過了會兒,她覺得有些餓,開門正要去拿點東西吃,一團雪白就撲到了她腳邊。
“阿寶。”她彎腰,摸摸它的腦袋。
它怎麼不去沈彩蓉那兒?
阿寶嗅了嗅她拖鞋上毛茸茸的粉絨,忽地咬住了她的粉絨頭。薑薑急急一扯,扯不過來。
她抬起腳,一個沒注意竟讓它把鞋子給叼走了。
“阿寶!”薑薑急忙追上去。
阿寶在走廊間飛快地穿行著,薑薑一邊追著它一邊叫它停下來。它卻像是很興奮一般,越跑越快。
它的身影飛速地消失在走廊拐彎處。薑薑剛轉到拐彎處,視野裡猛地出現了一道人影,她來不及刹住腳,硬生生地撞上去了。
“哐當!”
玻璃碎裂的尖銳聲響刺進她的耳朵裡。
腰間被什麼東西箍住,止住了她前傾的身體,鼻子抵上了硬邦邦的東西,她“哎喲”一聲,疼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那陣疼緩下去後,薑薑睜眼。
白襯衣遮住了視線。她抬起頭,額上灑下溫涼的氣息。
“不好意思。”薑薑從他懷裡退開。
卻退不開。
她低頭,看見擒著自己腰的大掌。
薑薑掰開他的手。
身體得以自由後,她連忙要越過他去找阿寶,腰上卻又是一緊。她不解:“哥?”
“玻璃渣。”他說。
薑薑往地上看。
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她把光著的那隻腳往後一挪。
是他的杯子吧。他這是又出來接水?
“我不是故意的,阿寶它把我的鞋子叼走了,我追著它,沒注意到你,對不起啊哥。”薑薑跟他道歉,然後在再次要掰開他的手時,他卻自己先放開她了。
“小心點。”他說。
這時,聽到聲響的傭人趕到這裡,看到地上的玻璃碎塊後,立刻去拿了工具來處理。
他轉身離開。
薑薑四處看了下,也不知道阿寶跑哪兒去了。她不想去找它了,踮著一隻腳回了房。
薑沉璟關上門。他取下眼鏡,拿出眼鏡布細細地擦拭著鏡片。
脖子和衣領上有略微的濕痕,檸檬清香滲入衣服的縫隙裡。
沉靜如水的眼眸裡忽然有什麼東西劃過,細微的波瀾蕩漾開。
他擱下眼鏡,緩緩捂住心口。
略紊亂的跳動頻率牽扯著身體裡的每一根筋骨。
喉結滑動兩下,他蜷屈起掌心。
第二天,薑薑去和白梓蕁約好的地點取衣服。
取完衣服薑薑直接搜到陸辭公司的地址,把衣服寄到他公司。寄完東西,她給他又發了個信息。
發完信息後,她思忖了一下,隨即把陸辭的號碼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