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1 / 2)

謝挽幽翻看著腦海裡多出的記憶,越看,越覺得心口那股無名之火燒得越旺。

小白從出生到現在,竟然都沒吃過一口正經的食物。

小白是以半獸半人的形態降生的,原主視他為怪物,又是驚懼又是厭惡,剛生下他就把他丟在了一邊,任他自生自滅。

若不是小白的生命力超乎尋常的頑強,本能地蠕動著拱了地上的乾草和臟水吃,可能就早早夭折了。

過了好幾天,原主發現他居然還活著,在失去一切後,竟然還有個小東西要依附於她才能活下去,這無疑讓原主憋悶的惡劣情緒有了一個發泄口,讓原主的荒敗人生多了僅存的樂趣。

抱著這樣的心態,原主偶爾大發慈悲地施舍給它一點自己吃剩的剩菜剩飯,竟真的讓它就這樣活了下來。

雖然命保住了,但小白也慢慢從半獸半人徹底變成了一隻孱弱的小獸,再也沒能化出人形。

原主很少給小白吃東西,餓得狠了,小白隻能靠啃樹根和乾草勉強填一下肚子,實在沒東西吃,甚至隻能去吃土。

謝挽幽看到記憶裡,有一次小白實在餓得狠了,隻是偷了原主碗裡的一塊肉,便被打斷了一條腿,她兩隻拳頭都硬了。

“……”謝挽幽第不知多少次罵原主不是人。

虐待那麼小的孩子,心是有多黑啊。

謝挽幽深吸一口氣,再看手心裡的小東西,眼神都變得越發憐愛。

小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惴惴不安地縮起爪子,歪頭小心地打量她,還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疑問的“咕?”

糟糕!被可愛擊中了!

不就是崽崽餓了嗎?這麼小的要求,一定要滿足它!

謝挽幽忍不住又rua了它一頓,然後抱著它取出了牆縫裡藏著的十枚銅板,琢磨著能用這十枚銅板乾什麼。

這點錢實際上是原主最後的家當。

原主之前被蓬萊島的渣男賣到魔界的時候,身上的所有家當也被搜刮走了。

修真界的通用貨幣靈石,劍宗的通訊玉符,師門給的保命法器,自己的本命劍……這些東西一個不剩,隻有金銀銅錢這種人界貨幣留了下來——因為渣男.根本看不上。

這些錢支撐著原主從魔界逃回人界本家,四年半過去了,如今隻剩下了十個銅板。

謝挽幽:“……”

那麼問題就來了,已知謝家不可能幫她,而她修為儘失,身無長物,花了這十個銅板以後,她要如何帶著崽崽存活下去呢?

救命,這是什麼地獄開局啊!

謝挽幽對著十個銅板沉思的時間實在太久了,惹得小白也湊了過來,灰藍色的大眼睛憂愁地盯著銅板看:“娘親,我們沒有圓板板了嗎?”

他認識這種圓板板,隻有用這種圓板板才能換到吃的。

娘親之前還說,要是沒圓板板了,就要把他賣掉換板板。

娘親是不是要把它賣掉換圓板板了……

小白眼中迅速多了一層水霧,卻不敢哭出聲。

娘親討厭他哭,不能哭,一哭就會被賣得更快。

謝挽幽沒發現小白的異樣,掂量著手中的十個銅板,她滿心都在想要如何在異世快速賺錢。

謝挽幽四年前修為大跌,現在隻有練氣二階的實力,在人界,隻能說比普通人厲害一點點,畢竟就連謝家的護院都大多是練氣三階。

修為不夠,那就隻有打工一條路了。

離謝家不遠的地方,有一處上泉林,據說流經上泉林的溪河源頭是修真界,水中蘊含的靈氣潤澤周邊,使得上泉林中能長出靈草。

有些藥鋪會專門收這些靈草,一小捆靈草給二十銅板,隻要謝挽幽撿草撿得夠快,就能暫時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想到這裡,謝挽幽感到腦海裡緊繃的弦鬆了一些,抱著小東西哄道:“沒事,我們很快就有錢了。”

沒想到她這麼一哄,小白沒被安慰到,反而小身子一顫,抽抽搭搭地哭了出來。

謝挽幽嚇了一跳,趕緊用手背給它擦眼淚:“這是怎麼了?”

小白的身子因為抽噎一顫一顫的,抬起頭小聲哀求她:“娘親,不要用小白換圓板板好不好……小白不吃東西了,小白一點也不餓……”

謝挽幽愕然,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小東西以為自己會賣掉它換錢,所以很害怕被她拋棄。

雖然原主對小白十分不好,但在小白的心裡,她依舊是它不可割舍的親人。

謝挽幽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是酸澀,又是好笑,擦乾它的眼淚:“誰說娘親要賣了小白換圓板板的?小白這麼可愛,娘親根本不舍得賣掉啊。”

謝小白吸了吸鼻子,被誇可愛後有些羞赧,娘親從沒這樣誇過他呢。

娘親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淚汪汪地眨眼,有些猶疑:“真的嗎?可是……可是沒有圓板板,我們怎麼辦呢?”

謝挽幽很從容淡定的語氣:“沒有圓板板,就去掙點圓板板嘛,我們一起去外麵撿草換板板,怎麼樣?”

謝小白不知道,原來撿草也能換板板,他眼睛亮了亮,用力點頭,耷拉下去的尾巴開始快樂搖晃:“小白,會幫娘親撿很多草的!”

小東西真可愛,也真懂事。

謝挽幽親了親它抖動的耳朵尖,把它放在肩上,準備先出門買點吃的喂崽崽。

拉了拉門,不出意外被鎖住了。

謝家曾視謝挽幽為振興門楣的驕傲,如今謝挽幽一朝跌落成泥,她便成了謝家的汙點。

家族嫌她丟人,不許她出門,便時常把她關在小院裡,每天殘羹冷炙地打發她。

謝挽幽剛穿來的時候被打,就是因為原主想逃離謝家,結果被抓住,拖回了小院。

現在房門被鎖,謝家為了給她一個教訓,應該也不會再派人給她送飯了。

謝挽幽透過碩大的門縫摸到了那把鎖,絲毫不慌,從頭上摸下了唯一的一隻銅簪,對著鎖口開始搗鼓。

巧了,謝挽幽小時候經常被孤兒院關禁閉,剛好對如何撬鎖有點心得。

她三兩下開了鎖,帶著崽崽出了門,然後把鎖恢複了原樣。

謝挽幽回憶了一番原主的記憶,估摸著現在應該沒人守在院外,便悄悄地沿著記憶裡的路線出了謝家一處隱蔽小門。

謝挽幽怕小東西惹來不必要的注意,拉開袖口道:“崽崽,外麵壞人多,你先藏進來好不好?”

謝小白從出生到現在都生活在那個荒敗的小院子裡,從沒看過外麵的景色,乍一看到陌生的景色、聽到遠處傳來的喧鬨人聲,他當然也是有點害怕的,聞言連忙點點頭,乖乖地鑽進了謝挽幽寬大的袖口裡。

謝挽幽被謝家關在小院子裡四年多,如今的她麵黃肌瘦,蓬頭垢麵,外麵的人早已認不出她就是昔日風光無限的謝家三小姐,隻偶爾投來憐憫的眼神,以為她是哪裡逃來的災民。

謝挽幽並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街邊的包子兩枚銅板一個,謝挽幽買了三個熱騰騰的包子,打算先給自己和崽崽墊墊肚子,留了四枚銅板應急。

到了無人的街巷角落,謝挽幽跟謝小白開始分吃包子。

謝小白已經被包子的香味饞得不停咽口水了,肚子也開始咕嚕嚕叫,但他也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包子,不敢上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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