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燃晝(1 / 2)

謝挽幽探向他腰帶的手腕被緊緊拽住,整個場景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謝挽幽意圖不軌時被正主抓了個正著。

一陣窒息的沉默中,謝挽幽試圖從他手裡抽出手腕,但沒有成功,這個合歡宗弟子看上去受了重傷,但身上殘餘的力氣卻出乎預料的大。

他冷冷盯著謝挽幽,眼中迸發出一種類似於野獸的凶狠目光。

謝挽幽卻沒被他凶到,因為她忽然發現,他的瞳色竟然跟小白的瞳色一樣,都是一種深邃的灰藍色,這讓謝挽幽不由產生了某些微妙的熟悉感。

她心弦微微一動,因為這合歡宗弟子的眼睛顏色跟崽崽很像,她語氣不免緩和了許多,同他低聲解釋道:“我是碧霄丹宗弟子,我們丹宗不久前接到合歡宗的求援,特意來這裡解救合歡宗弟子,你的腰帶鬆了,我剛剛隻是想幫你係一下。”

聞言,他頭頂的一雙狐耳抖了抖,神色中明顯是不信。

謝挽幽的視線不經意般掃過他抖動的耳朵尖,手指動了動。

她輕咳一聲,無奈道:“真的,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難道還能對你做什麼嗎?”

那狐狸精不說話了,微闔上漂亮的灰藍色眼睛,臉色愈發蒼白,仿佛剛剛說的那句話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精力。

但他拽著謝挽幽的手卻沒有絲毫放鬆,狐耳也還警惕地立著。

“……”謝挽幽覺得他像那種不信任人類的野生狐狸。

野生狐狸拽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動,謝挽幽見他手心血肉模糊,稍稍一動就會滲血,隻好由著他抓著手腕。

她蹲得腿麻,有些焦灼地想,師兄師姐他們怎麼還不來?

沉默容易滋生尷尬,謝挽幽試圖跟這個合歡宗弟子搭話:“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他眉頭蹙了一下,沒理她。

謝挽幽:“你昨晚遇到了什麼,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

“……”

他終於動了一下唇,說的卻是:“不要搭訕。”

謝挽幽:“???”誰搭訕了?她就是無聊問問而已。

她在這個合歡宗弟子心裡竟然已經是這種形象了嗎?

於是謝挽幽也不吭聲了,瞪著對方那張蒼白虛弱的俊美麵容看,忽然發現他唇下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因為混雜在殷紅的血液裡,很難讓人注意到。

但現在謝挽幽發現了,便忽然覺得那顆小紅痣十分晃眼,惑人得緊。

直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謝挽幽才猛然間回過神,匆忙挪開了目光。

兩個師兄匆匆趕來,身上的丹宗弟子服沾染了不少的血跡,額頭上全是汗珠,神色也頗為狼狽,顯然剛剛他們救助了不少傷員,好不容易才空出時間來這邊。

聽到腳步聲,合歡宗弟子的狐耳警惕地動了動,謝挽幽卻在此時趁其不備,猛地將他的腰帶給係好了。

他猝不及防下悶哼了一聲,手勁也鬆了,謝挽幽馬上挪開身子,給兩個師兄讓開了位置。

師兄們沒看到謝挽幽剛剛的動作,手腳麻利地把傷員抬上擔架,邊走邊不好意思道:“剛剛那邊傷員太多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抬完,讓你們倆久等了——道友你還好嗎?還能說話嗎?”

久久沒得到回應,三人往擔架上看了一眼,才發現那渾身是血的合歡宗弟子已經昏迷了過去。

謝挽幽拿出手絹擦了擦手腕上的血手印,挪開視線,對師兄們點點頭:“我再去找彆的傷員。”

一天下來,向碧霄丹宗發出求援的宗門弟子基本已經搜救完畢,碧霄丹宗的飛行法器載著滿船的傷員和丹宗弟子,疾速往回飛去。

謝挽幽領回了寄養在林長老那裡的小白,一天沒見,小白一見到謝挽幽就膩在了她的懷裡,熱情地又貼又蹭了好一陣,尾巴差點晃成了小螺旋槳。

謝挽幽也十分掛念這小東西,抱著它親了又親:“小白小寶貝,娘親好想你啊!”

謝小白聽到娘親也在想自己,開心地埋在謝挽幽的脖頸裡蹭:“小白也想娘親!”

它揚起頭,正想跟娘親說自己待在船上時做的事,小鼻子忽然動了動,敏銳地嗅到了除血腥味以外的一股陌生味道。

分辨出這是其他獸類的味道,謝小白大受打擊,睜大眼睛受傷地看著謝挽幽:“娘親,你今天在外麵……還摸了其他的崽崽嗎?”

“?”謝挽幽茫然了片刻。

她一天都在搜救,哪來的機會摸其他崽崽?

要說毛絨絨,她今天摸的也隻有那個合歡宗的狐狸精弟子了……

小孩子心思敏感,發現謝挽幽可能在外麵摸了彆的崽崽,還可能也誇過它可愛後,小白耳朵耷拉下來,尾巴都不晃了。

謝挽幽又好笑又心疼,抱著委屈巴巴的小白哄道:“娘親沒有在外麵摸其他崽崽,今天遇到的是一個狐狸叔叔,他受了重傷,所以娘親就幫了他一下。”

“狐狸叔叔?”謝小白耷拉下去的耳朵倏然立了起來,所有的失落一掃而空,眼裡多出了好奇之色:“狐狸叔叔也有耳朵和尾巴嗎?他也長了翅膀嗎?”

一提起那個合歡宗弟子,謝挽幽眼前就晃過那顆紅色的小痣,她深吸一口氣,及時中斷了回憶:“狐狸叔叔他……嗯,有耳朵和尾巴,沒有翅膀,不過,他眼睛的顏色跟小白的眼睛一樣。”

謝小白還沒見過其他本體是獸類的生物,不由對娘親口中的“狐狸叔叔”生出了超出尋常的好奇。

它仰起小腦袋,有些期待地問:“娘親,那小白可以去看看狐狸叔叔嗎?”

謝挽幽想了想,覺得小白既然這麼好奇,帶孩子去看一眼也無妨,便答應了:“狐狸叔叔現在還在昏迷,等叔叔身上的傷好一點,我們再去探望狐狸叔叔吧?”

“嗯!”謝小白飛快地點頭答應下來,喉嚨裡發出快樂的呼嚕聲。

能見到狐狸叔叔就這麼開心?

但那個合歡宗弟子似乎有點凶,不像是會對小孩子和顏悅色的那種狐狸。

謝挽幽暗暗想,還是不要讓他們多做接觸比較好。

回到宗門已經是傍晚,碧霄弟子有序地將傷員安排進了待客用的院落,然後緊鑼密鼓的對他們開展治療,謝挽幽跟著忙到半夜,這才回到臨霜苑休息。

謝小白團成一團睡在了枕邊,謝挽幽一躺下,它就迷迷糊糊地蹭了過來,貼著謝挽幽的脖頸軟軟地“咕”了一聲,再次睡熟了。

謝挽幽心裡一片柔軟,一手摸著小白軟乎乎的毛毛,很快也睡著了。

謝挽幽做了個夢。

夢裡她手裡觸感毛絨絨的東西變了,變成了一條毛發蓬鬆的大尾巴。

謝挽幽沒能把持得住,狂rua了這條大尾巴一頓,最後抬起頭,發現大尾巴的主人正狠狠瞪著她,冷笑著問她:“摸得開心嗎?”

他唇下那顆小痣越發的紅,漸漸變成一種如血般的妖治,謝挽幽越看越覺得晃眼,一伸手,用食指給他按住了。

礙眼。

夢裡的人是沒有克製自己的能力的,因此謝挽幽不顧他的怒目而視,繼續擼他的尾巴。

——直到謝挽幽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天剛蒙蒙亮,謝挽幽睜開眼,便聽到門外傳來洛如曦焦急的聲音:“小師妹,大事不好了!”

聽到這句話,謝挽幽一下子從朦朧的夢境裡清醒了過來,起身快速地開了門,緊張地問道:“師姐,怎麼了?是天元丹宗打進來了嗎!”

“啊?”洛如曦正焦頭爛額,聽到謝挽幽下意識的猜測,倒是笑了一下:“不是天元丹宗,事情還要從昨天救回來的合歡宗一個弟子說起。”

想起那個合歡宗弟子,洛如曦仍心有餘悸:“那個弟子是妖族,受的傷勢極重,因此長老們隻能單獨給他治療——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昨天引起獸潮的不明原因影響,他一醒來也發狂了!”

說起妖族,謝挽幽第一個想到的昨天遇到的那個狐狸精。

浮靈秘境裡的靈獸和妖獸因為不明原因發狂,這才會形成獸潮,那狐狸精也是妖族,恐怕也受到了一點影響。

洛如曦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他是火係的妖獸,那火不知道是什麼火,用水都澆不滅,眼看整個大殿都要被燒了,長老隻能讓我來找你,讓你用冰靈力試試能不能滅火。”

謝挽幽馬上意識過來目前是什麼情況:“行,等我穿個衣服,我們馬上過去!”

她匆忙回房間套衣服,謝小白也醒了過來,仰起小腦袋迷糊地看著謝挽幽:“娘親,你要去乾什麼呀?”

謝挽幽:“狐狸叔叔那邊情況不好,娘親過去看看。”

聽到狐狸叔叔出了事,謝小白瞬間不困了,緊張不已地翻身爬了起來,輕盈地跳下了床,跟著謝挽幽跑出了門:“小白也去!”

謝挽幽怕謝小白被發狂的合歡宗弟子傷到,本不想帶它一起去,但洛如曦已經俯身把小白抱了起來:“沒事,等會兒我照看著小白就好,你快去吧。”

謝挽幽已經看到遠處燃起的火光,怕耽誤時間導致火勢擴大,她隻得對洛如曦點點頭,先一步朝遠處燃著赤紅火光的方向奔去。

剛踏入殿內,迎麵撲來的便是一股灼人的熱浪,謝挽幽定睛看去,便見幾個長老正合力用陣法牽製一隻白色獸類,房梁和四壁上火光點點,正在快速蔓延。

謝挽幽沒有耽擱時間,快速結印,調出體內的冰靈力,倏然朝四周釋放。

好在她的冰靈力對這種火有克製作用,不多時,那些燃燒的赤紅火焰便漸漸地熄滅了。

長老們鬆了一口氣,開始合力縮小陣法的包圍圈。

謝挽幽在旁邊看著,合歡宗的那個狐狸精弟子已經變回了白狐原形,此時它雙目赤紅,仍然在陣法裡做困獸之鬥,即便頭破血流,也絕不放棄抵抗。

即便如此,困住它的陣法最後還是落成了。

半透明的陣法就像一個囚籠,將它整個罩在了裡麵。

黎長老擦了一把汗:“可算是製住了,這合歡宗弟子實力不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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