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各懷鬼胎的兩人在後山寒潭碰麵。
封燃晝:“小白睡了?”
謝挽幽:“睡了。”
“那我們開始吧。”
“……行。”
謝挽幽在瀑布下方盤腿坐好,轉瞬就被冰冷的水流打得濕透。
而封燃晝在她身後坐下,如之前一般,伸手抵住她的後心。
謝挽幽是抱著上墳一樣的心情過來的,隻想速戰速決,趕緊回去睡覺,可她等了片刻,卻遲遲沒等到封燃晝開始,不由有些疑惑:“你在等什麼?”
身後的人忽然動了動,湊到她耳邊,意味深長地說道:“知道嗎,把命門隨便暴露在彆人麵前,是很危險的行為。”
謝挽幽心想,與虎謀皮當然危險,還用你提醒?
她微微皺眉,挪得離封燃晝遠了些,側過臉瞥他:“那我現在就走?”
本來她就不想來,這狐狸精還要裝神弄鬼地嚇唬人,那就恕她不奉陪了。
封燃晝似乎笑了一聲,隨即,一股熟悉的熱度湧進了謝挽幽的經脈,瞬間令謝挽幽無心多想。
封燃晝不僅要觸碰到印記,還要用火給謝挽幽淬魂。謝挽幽本以為經過上次的炙烤後,這次她能堅持得更久一點,但事實證明,她對於封燃晝火焰的耐力依舊沒有太大的長進。
不出一刻鐘,謝挽幽便昏昏沉沉、渾身顫栗,再也坐不住,脫力地往一側栽倒,封燃晝坐在她身後,神色不變,熟練地攬住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
原本往一側栽倒的謝挽幽,就這樣靠在了他的懷裡。
謝挽幽意識昏沉之間,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岩漿裡,整個人正在緩緩地下沉,她下意識想要掙紮,可身後的人無情地禁錮著她,不讓她輕易掙脫,氣得謝挽幽用力拉扯環在腰間的手臂。
封燃晝環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沉聲道:“彆亂動。”
謝挽幽搖頭,呼吸有些急促:“鬆開……我、我受不了了……”
封燃晝不為所動:“連兩刻鐘都還沒撐到,再忍忍。”
這個混蛋!
謝挽幽氣急之下,低頭咬上了他的手腕,封燃晝隻是皺了皺眉,任由她咬著自己的手腕泄憤,閉眼感知印記的存在。
……
謝挽幽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等封燃晝終於撤走力量,她已經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結束後,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動作。
謝挽幽昏沉的意識緩緩回籠,外界模糊不清的聲音終於清晰了起來。
除了淅瀝的水聲,她意外地聽到了身後封燃晝微重的呼吸聲。
謝挽幽靠在他的懷裡,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很亂。
這是想起什麼了嗎?
謝挽幽心裡咯噔一聲,試探著詢問:“……封燃晝?”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隻是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環得更緊了一些。
謝挽幽不知道他今晚又想起了多少,心裡很慌,逃跑的念頭都有了。
可她現在渾身無力,回頭看一眼都難,跑更是跑不了的,謝挽幽隻能強自鎮定下來,猶豫了一下,用胳膊肘戳戳身後的封燃晝:“你還好嗎?”
“謝挽幽。”身後的封燃晝終於開口,語氣是少見的陰沉詭譎。
謝挽幽咽了咽口水,汗毛都豎起來了:“怎、怎麼了?”
“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謝挽幽揣摩著他的態度,謹慎道:“那不是挺好的嗎?”
“不好。”封燃晝湊到她耳邊,低笑聲中帶著一絲狠意:“我想起了仇敵,現在很想殺人。”
謝挽幽:“……”
你正常點啊!我害怕!
那個仇敵該不會是我吧?
不會真的那麼倒黴吧!今晚治了一次就全想起來了?!
謝挽幽心跳加快,帶著一絲鼻音問道:“你的仇敵……在哪?”
封燃晝沒有回答,伸手撥開貼在她側臉上的一縷發絲,忽然危險地問道:“我提起我的仇人,你的心跳怎麼那麼快?”
“……”
當然是因為心虛啊!謝挽幽閉眼胡謅:“我早就好奇是誰害的你,現在秘密快要揭曉了,是個人都激動!”
封燃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是嗎?”
想起一部分記憶的封燃晝似乎變得越發危險了,謝挽幽摸不準他的態度,想跑又跑不了,乾脆擺爛道:“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送我回去……我困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給她個痛快!
謝挽幽正等著他的答案,身體忽然一輕,她下意識勾住了封燃晝的脖子,反應過來他不喜歡被人抱脖子後,乖覺地縮回手。
封燃晝瞥了難得自覺的謝挽幽一眼,抱著她落在潭邊,走動間,他們身上的水珠被儘數蒸乾。
還願意抱她回去,那應該是沒想起來吧……
謝挽幽心生慶幸,見封燃晝不願說那個仇人的身份,便識趣地不再問,不管那個倒黴蛋是誰,隻要她自己能幸運存活就行!
謝挽幽輕咳一聲:“我剛剛好像咬了你的手腕,沒事吧?”
封燃晝似笑非笑道:“你跟小白一樣,氣勁一上來,都喜歡咬人。”
“小白反正從沒咬過彆人,”謝挽幽小聲辯解道:“我也沒咬過彆人。”
封燃晝垂眸看她:“你的意思是,是我天生招人咬?”
謝挽幽看向彆處:“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麼說。”
她說著,想起自己熬不住的時候,封燃晝非攔著她不讓她走,不由在心裡暗道一聲活該。
不過……
謝挽幽有些擔憂,這次封燃晝已經想起了某個仇敵,那下一次呢,他又會想起什麼事?
不能再讓他繼續恢複記憶了。
但謝挽幽一時間想不到什麼理由拖延下次觸碰印記的時間,乾脆趁這個機會借題發揮:“我感覺……我的靈魂被傷到了,現在很痛。”
“很痛?”封燃晝腳步一頓:“你確定?”
謝挽幽點頭,硬是擠出幾滴眼淚:“我讓你鬆手的時候,就已經很疼了,可你一直不鬆開……”
封燃晝很確定剛才的火焰強度不會傷到她的靈魂,但看她淚光
盈盈的委屈模樣,好像真的很難受,他竟然真的有些猶疑。
封燃晝微微皺眉。
就算真的燒壞了她的魂魄又如何?他本不該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