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幽完全沒想到,繼前劍宗的大師姐和二師兄之後,前劍宗的師尊也會來碧霄丹宗。
晏鳴殊和容知微正在昏迷,她尚且還能蒙混過去,可渡玄劍尊卻是渡劫期大能,絕對沒那麼好糊弄。
一旦渡玄劍尊來了碧霄丹宗,她就必定要離宗回避,躲得越遠越好。
沈宗主見小徒弟神色有異,不由關切問道:“挽幽,你可有其他問題?”
謝挽幽有些尷尬,渡玄劍尊就是她前任師尊的事,師尊還不知情,她正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師尊,忽然有人敲了敲門:“宗主,仙盟的人來了。”
謝挽幽聞言一愣,仙盟這個時候派人過來做什麼?
沈宗主也微微皺眉,讓門外的弟子進來,詢問仙盟的來意。
那弟子臉色不太好:“回宗主,仙盟來了不下二十個人,說是聽聞有人意圖暗害玄滄弟子,特意派這些人保護他們。”
謝挽幽聽了後很是無語,問題說不定就出在仙盟內部,仙盟還有臉借“保護”的名義派人過來,好一出賊喊捉賊。
沈宗主顯然跟她想法一致,淡聲道:“告訴他們,仙盟成員仍有嫌疑,為確保玄滄弟子安全,碧霄丹宗已全麵戒嚴,在渡玄劍尊到來之前,不便放任何可疑人員進入碧霄丹宗,就請他們在外麵等著吧。”
那碧霄弟子微鬆一口氣,連忙應是。
謝挽幽也沒想到師尊這麼剛,絲毫不賣仙盟麵子,直接將他們派來的人拒之門外。
仙盟在修真界向來無往不利,如今卻在碧霄丹宗這裡碰了釘子,這梁子怕是要結下了。
謝挽幽不免有些擔憂,碧霄丹宗本就被天元丹宗針對,若是再加上一個仙盟,處境怕是要更加困難了。
沈宗主見小徒弟欲言又止,便笑著對她招了招手。
謝挽幽走到師尊身旁,猶豫片刻,還是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師尊,你不怕得罪仙盟嗎?”
沈宗主弄明白她在擔憂什麼,不由莞爾而笑,慈愛地摸了摸小徒弟的頭發:“挽幽,我們碧霄丹宗在修真界屹立多年,涉及的關係網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若是仙盟對於碧霄丹宗毫不忌憚,方才便不會派人通報,而是直接闖入。”
沈宗主神色淡淡:“碧霄丹宗在修真界的爭端中向來保持中立。中立,意味著不偏幫任何勢力,若是細算起來,為師年輕的時候,便早已得罪各門派多回了。”
謝挽幽:“……”
這麼看來,師尊當年在修真界應該也是個傳奇人物。
沈宗主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目光柔和:“有師尊在,無需擔心這些事。”
謝挽幽信任地點頭,既然師尊不將仙盟放在眼裡,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離開前,謝挽幽想起前師尊也要來碧霄丹宗,不免多問了幾句:“師尊,渡玄劍尊大概何時會抵達碧霄丹宗呢?”
沈宗主沉吟道:“大致在今晚。”
“那……”謝挽幽輕咳一聲:“劍尊大概會在我們丹宗停留幾天?”
沈宗主雖然有些疑惑小徒弟為何會關心這些問題,但還是寬厚地回道:“等他的兩個徒弟恢複,渡玄劍尊應當就會帶他們離開。”
謝挽幽算了算時間,按照晏鳴殊和容知微的情況,大概需要兩三天才能完全恢複。
那麼這兩三天裡,她就找個借口離開碧霄丹宗,躲到外麵住!
計劃通!
沈宗主見小徒弟心事重重的模樣,心光一動,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小徒弟的劍道天賦並不亞於煉丹天賦,卻因為功法限製,無法再精進劍法。
對於劍道,小徒弟應該也心有遺憾吧。
否則也不會在聽到渡玄劍尊要來的消息時,露出如此悵然若失的神色。
沈宗主微微皺眉,他自然不忍小徒弟就這麼留下遺憾。
恰好即將到來的渡玄劍尊對於劍道頗有研究,沈宗主便有了打算。
或許可以將小徒弟引薦給渡玄劍尊,看看劍尊是否有辦法解決小徒弟的功法問題。
生出這個想法後,沈宗主對著小徒弟慈愛地笑了笑。
“?”謝挽幽不明所以,也對師尊露出一個心虛的笑。
師尊不知道渡玄劍尊就是她前師尊……好像也不影響什麼吧?
而且……原主當年乾的那些事太抓馬了,又是勾引師兄和師尊,又是招惹佛子,謝挽幽有點不好意思讓師尊知道原主的這些荒唐事跡……
這麼一猶豫,謝挽幽就錯過了最佳的坦白時機。
出了玉霄殿後,蹲在簷下的白狐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師尊罵你了?”
謝挽幽回過神:“沒有啊。”
“那你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封燃晝好整以暇地看了她片刻:“看著還有點心虛——你做了什麼壞事?”
“……”這狐狸精的眼睛還挺毒。
謝挽幽當然不願承認,走到他身邊低頭瞧他,故意道:“連我心不心虛都能馬上看出來,你對我真的好上心,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我隻是擔心你今天的精神狀態。”封燃晝冷冷道:“你剛剛魂不附體的模樣,我真怕你一個失手,把我直接紮死。”
謝挽幽:“……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憑我現在的技術,就算閉眼紮也不會失手好嗎?”
閉眼紮,穴位估計都找不準吧,封燃晝耳尖抖了抖,自動忽略了她吹牛的話,路過她身邊,尾巴掃過謝挽幽的腳踝:“走了。”
謝挽幽跟在他身後,聽到他開口問道:“玄滄劍宗那邊怎麼說?”
提起這件事,謝挽幽就有些心梗。
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她便簡略道:“渡玄劍尊要來。”
前麵的白狐忽然腳步一頓,差點把謝挽幽絆倒。
還好謝挽幽及時扶住欄杆,這才堪堪站穩,她正要問封燃晝為什麼忽然停下,忽然聽到封燃晝語氣奇怪地問道:“他什麼時候到?”
謝挽幽警惕道:“今晚——你問這個做什麼?”
封燃晝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久仰大名,有些好奇罷了。”
謝挽幽敢打賭,封燃晝之所以對渡玄劍尊格外關注,願意肯定沒有他說的這麼簡單。
可封燃晝不肯說,謝挽幽也沒辦法從他嘴裡撬出答案。
兩人各懷心思地回到了臨霜苑。
這個時間,小白還在睡,謝挽幽摸了摸小東西的腦袋,又伸手輕輕翻看它的翅膀。
小白的羽毛長得很快,短短幾天功夫,小白羽翼漸豐,當初淩亂的羽管已經長齊了,變成了完整的翎羽。
它剛長出羽管時,謝挽幽還看不出它羽毛的顏色,隨著小白長齊羽毛,謝挽幽才發現,小白的羽翼竟然跟魔尊的羽翼顏色不同,魔尊羽翼為黑紅色,而小白的羽翼卻是白金色,隻在翎羽尾捎點綴著好看的赤紅色,像是一簇簇點燃的小火焰。
而那些金色翎羽則多數隱藏在白羽裡,隻有當小白的翅膀完全展開時,才會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金光,好看得不行。
謝挽幽摸了摸它光滑美麗的羽毛,稀罕的同時,心裡也有些疑惑。
為什麼小白沒有遺傳魔尊的黑色翅膀?
難道……魔尊的翅膀以前也是這個顏色,隻是後來因為某種原因,才會變成現在的黑紅色?
謝挽幽想不明白,悄然將目光挪到了旁邊的封燃晝身上。
封燃晝察覺到她的注視,轉頭瞪了她一眼。
謝挽幽不動聲色地問:“封燃晝,你覺得小白現在能飛了嗎?”
封燃晝並不接茬,尾尖拍了拍桌麵:“讓它試試就知道了。”
謝挽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決定今天就讓小白試飛。
謝小白睡醒後,聽到娘親跟它說可以試著用翅膀飛翔,整隻崽崽都完全清醒了。
它猶豫地回頭看一眼翅膀,有點不自信:“娘親,小白的翅膀真的可以飛了嗎?”
謝挽幽也不是很確定,輕咳一聲,鼓勵道:“小白先試試看!一定可以的!”
小白被謝挽幽放在院子中央,頗有點緊張。
沒人教過它如何用翅膀飛行,小白有些茫然,忍不住看向同樣擁有翅膀的狐狸叔叔。
封燃晝看著不知所措的幼崽,不由微微皺眉。
謝挽幽在一邊看著,他也不好露出翅膀,親自教它怎樣用翅膀飛行,隻好走到它身邊,傳音入密了幾句話。
謝挽幽看一大一小湊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麼,她默默猜測,封燃晝該不會是在教小白怎麼飛吧?
沒過多久,謝挽幽就見小白點了點頭,鼓起腮幫子,展開背後白金色羽翼,緩緩扇動起來。
封燃晝搖了搖頭:“再快點。”
“嗯!”謝小白努力扇動翅膀,卷起的氣流把地上的枯葉都掀飛了出去。
謝挽幽下意識地為崽崽感到緊張,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盯著它看。
隨著小白扇動翅膀的頻率越來越快,它的四隻爪爪漸漸離地,不久後便完全懸空。
腳不著地的感覺明顯讓幼崽十分不安,它的翅膀還保持著扇動頻率,爪爪卻害怕得開始胡亂撲騰,聲音裡有了哭腔:“娘親,翅膀……翅膀停不下來了!”
“是你太緊張了。”封燃晝冷靜道:“放鬆,彆拚命用力。”
謝小白一放鬆,整隻崽崽就“吧唧”一聲,垂直掉到了地上。
封燃晝想歎氣:“……不是讓你一點勁也不用的意思。”
謝挽幽趕緊過去把摔得四仰八叉的崽崽撿起來,小心地檢查了一下,好在它飛得不高,這麼一摔,並沒有什麼大礙。
小白窩在娘親懷裡,委屈巴巴地說:“娘親,小白的屁股痛痛。”
謝挽幽有點想笑,好險忍住了:“沒事,娘親揉一揉就好了哦。”
謝小白把臉埋在娘親懷裡蹭了蹭,有些失落地問:“娘親,小白是不是很笨的小孩子啊?”
謝挽幽搓了搓小東西圓圓的臉蛋:“哪裡笨了?誰都不可能一次就飛成功的啊,你看那些小鳥,它們也要飛很多次才能學會飛翔,娘親也一樣,摔倒很多次才學會走路,小白要是笨笨,那娘親豈不是也笨笨?”
謝小白馬上搖頭:“娘親才不笨笨!狐狸叔叔笨笨。”
封燃晝:“?”
謝挽幽親親它的小腦袋:“不管小白幾次能飛成功,都是娘親最愛的小寶貝,再試一試吧,這次娘親會接住小白,不讓小白摔疼的。”
謝小白被哄得暈頭轉向,也顧不上害怕了,馬上答應了下來:“嗯!小白可以的!”
謝挽幽很快找了個大網兜,放在小白下方:“娘親準備好了,小白放心飛高高吧。”
有娘親接著自己,謝小白又有了起飛的勇氣。
它努力扇動翅膀,再次升空。
這次,它飛得高了一些,但最後它一個慌神,再次摔了下來。
還好謝挽幽放在下麵的網兜接住了它,謝小白落在網裡,發現沒什麼好怕的,就充滿信心地抖了抖毛,又開始了下一輪嘗試。
它越飛越高,在空中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很快,小白就在空中驚喜地對娘親和狐狸叔叔道:“小白看到屋頂了!”
謝挽幽很是欣慰:“小白,你現在飛下來試試。”
謝小白遲疑了一下,之前它都是直接掉下來的,飛下來這個動作,似乎觸及到了它的知識盲區。
封燃晝不得不傳音入密提醒它:“翅膀慢點扇……想象你是一片樹葉,正在往下飄。”
“?”謝小白歪了歪頭,對狐狸叔叔的描述似懂非懂,猶豫了一下,它減緩翅膀扇動的頻率,下一秒,馬上有了下落的趨勢。
但這次的下落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同,謝小白的翅膀還在小幅度扇動,下落便成了滑翔。
就在這一瞬間,謝小白好像忽然懂了狐狸叔叔說的“變成樹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