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燃晝忽然問起時間,謝挽幽總覺得其中有什麼深意,暗中留了個心眼。
吃完這頓飯後,兩人再次出發。
然而剛出扶風閣大門,謝挽幽和封燃晝卻像是有了某種默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謝挽幽在思索下一步該去哪。
陪封燃晝去合歡宗本就是一個借口,她隻不過是為了以此為由離宗罷了——況且,按照昨晚的情況來看,封燃晝說急著去合歡宗,恐怕也是他為了躲避渡玄劍尊而編造的一個借口。
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麼還要去合歡宗?
謝挽幽之前確實急著去合歡宗調查封燃晝的底細,但現在情況不同。
一來,封燃晝跟在她身邊,肯定會阻止她調查。
二來,如今魔尊已經回到魔域,不管那個魔尊是真是假,他手上都有魔尊專屬的修羅刀,就算她真的在合歡宗發現了什麼,再去指認封燃晝是魔尊……誰信?
所以謝挽幽覺得,這種情況下再去合歡宗,並沒什麼意義,純粹是浪費時間。
把整件事捋了一遍,謝挽幽頓了頓,轉頭看向封燃晝,想看看他下一步要怎麼做。
不料封燃晝也看向她,似乎也在等她下一步的行動。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片刻:“……”
謝挽幽覺得這樣的對視實在很怪,最先敗下陣來,默默移開目光:“看我乾什麼,走啊。”
封燃晝灰藍色的眼眸微閃:“去哪?”
謝挽幽:“你不是要去合歡宗嗎?不急了?”
“這個啊……”封燃晝好整以暇地抱臂,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尾上揚地瞥她:“我記錯時間了,考核時間應當是在下個月,所以我剛剛才說,還來得及。”
“……”
謝挽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睜眼說瞎話到這個地步。
封燃晝在她的目光下卻毫無羞愧之色,捏起袖上一根不知何時粘上的白色毛毛,還有閒心用這根毛去戳弄小白的粉色小鼻子,一邊戳,一邊漫不經心道:“記性不好,有問題?”
謝挽幽嘴角一抽,他還真好意思說。
小白在謝挽幽懷裡睡得正香,忽然鼻子癢癢,下意識伸爪揮了一下,皺了皺小鼻子,委屈地把臉埋進謝挽幽的懷裡蹭蹭,發出了撒嬌般的哼唧聲。
謝挽幽見不得狐狸精欺負崽崽,頓時皺了皺眉,擠兌他道:“現在就記性不好,等以後年紀大了,怕不是要癡呆了吧?”
封燃晝果然聽不得這話,臉色瞬間變得很冷。
謝挽幽被他瞪得多了,早已習慣,抱著小白徑自往一個方向走。
不一會兒,那狐狸精就臭著臉跟了上來:“去哪?”
謝挽幽腳步不停:“出來也是出來,反正你不回合歡宗,我正好帶小白去雲城玩。”
之前謝挽幽從洛如曦那裡聽說過,雲城會在下元節前幾天舉辦盛大的花燈廟會。
謝挽幽記得,當時小白就對洛如曦口中“滿城花燈,遍地都是新鮮事物”的廟會很是向往,睡前都在猜想著廟會究竟有多有趣,如今她剛巧有空,不如帶小白過去玩玩,實現崽崽的願望。
封燃晝抬眼看她:“你知道路怎麼走?”
謝挽幽從袖中掏出一份地圖,在他麵前晃了晃:“剛剛在扶風閣買東西的時候,順便買了份去雲城的地圖。”
“原來你早有打算,”封燃晝站在一旁,看著她把劍變大:“那你還催我去合歡宗做什麼?假惺惺。”
謝挽幽站到劍上,腳尖點了點劍身,意味不明道:“彼此彼此。”
封燃晝仿佛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淡定地站到她身後,謝挽幽輕哼一聲,飛速結
印,因為她技術不到家,起飛時,腳下的劍一顫一顫,忽快忽慢。
封燃晝額角一跳:“早上你禦劍飛行,差點帶著我連人帶劍栽進山裡,雲城可不近,你究竟行不行?”
謝挽幽麵無表情地禦劍:“你行你上?”
還好意思說她禦劍技術不行,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攔著她練習!
他們遭遇今天這個局麵,純屬狐狸精自食惡果。
封燃晝:“……”
又是一下顛簸,封燃晝差點被甩下去。
封燃晝懷疑她是故意的,一時間不再跟她客氣,直接伸手攬住她的腰。
謝挽幽嚇了一跳,差點垂直栽下去:“你乾嘛?放手!”
封燃晝不僅不放,還更緊地攬住她的腰,高空風大,他便湊到謝挽幽耳邊,沉聲道:“不然等著你把我摔下去嗎?”
謝挽幽背部全是他身上傳來的熱意,頓時感覺渾身哪哪都不對勁。
可她還在控劍,也不好伸手拔開他的手,隻好憋著一股氣,任他極近地貼著自己的後背,攬著自己的腰。
好怪,真的好怪……
謝挽幽從沒那麼迫切地想要抵達終點過,硬是提了點速,不自然道:“把我地圖拿出來。”
封燃晝攬在她腰間的手猶豫了片刻,才慢慢抬起來,摸進她袖口裡:“沒有。”明明她之前就是從這掏出地圖的。
謝挽幽深吸一口氣:“……是在我腰間的布包裡。”
封燃晝隨手探向她腰間的布袋,摸到窩在裡麵睡覺的小白,惡劣地搓弄了一番,這才拿出了地圖。
謝小白迷迷糊糊地被一隻手摸了肚肚和尾巴,茫然地睜開眼四下環顧,卻沒看到使壞的那隻手。
它在布包裡打了個哈欠,再伸了個懶腰,雙爪扒住布包的開口,從布包裡探出一顆小腦袋,懵懂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發現自己是在天上,謝小白不由豎起了雙耳,仰頭好奇地問道:“娘親,我們是要去哪呀?”
謝挽幽笑道:“姨姨說過的花燈廟會要開始了,娘親帶小白去看好不好?”
謝小白想起了花燈廟會的事,眼睛不由一亮,小雞啄米般高興地點頭,布包裡的尾巴忍不住晃來晃去。
沒想到娘親竟然還記得要帶它去廟會的事。
它以為娘親已經忘了的……
謝小白又是興奮,又是期待:“娘親,我們還有多久能到呀?”
謝挽幽也不確定,問身後的封燃晝:“我走了多遠的路了?還要多久?”
封燃晝看了眼地圖,慢條斯理道:“照你現在這個速度飛下去,大概……這輩子都飛不到了吧。”
謝挽幽迷茫:“??為什麼?”
封燃晝在她耳邊笑:“你不看地圖嗎?飛了個跟雲城完全相反的方向,你說你什麼時候能到?”
謝挽幽:“……”
沉默著調轉方向,沉默著繼續全速飛行,謝挽幽勉強挽尊道:“失誤,小失誤罷了”
封燃晝輕哼一聲,從後麵捏住謝小白的貓貓頭,揉麵團似的捏來捏去,氣得小白把他的手當成獵物,連連探頭咬他手。
封燃晝任憑它咬,指腹順勢摸到它嘴裡的牙:“多長了兩顆牙,可惜都不是很鋒利。”
謝小白爪爪抵住他的手指,聲音含糊地大喊:“狐狸叔叔,壞壞!”
“欺負小孩子,你也好意思。”謝挽幽無語道:“彆逗小白了,掉下去怎麼辦?太危險了。”
封燃晝用手指跟幼崽打鬥,漫不經心道:“你是不是忘了,它有翅膀,掉下去也能自己飛。”
“對呀,”現在下方是雲層,謝小白看不到高度,因此也不害怕,躍躍欲試道:“娘親,小白想自己飛,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