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言咒(2 / 2)

謝挽幽安撫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已經開始思索現在跟封燃晝動手,她有沒有打贏的幾率。

重塑經脈的那一晚,她確實跟封燃晝動過手,但她那時占了封燃晝還在受傷狀態的便宜,交手時才沒落於下風,但現在,封燃晝的身體幾乎已經完全恢複,實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棘手,太棘手了……

謝挽幽還在思索的時候,丹盟的門口的守衛已經發現了他們,見他們站著不動,不由警惕地走了過來,向他們詢問情況。

謝挽幽隻好暫時壓下思緒,同他解釋了來意,守衛看過謝挽幽的弟子玉牌,確認她身份無誤,便邀她去門廳裡稍作等待。

而小白被當成了寵物靈獸,守衛搖了搖頭,不許謝挽幽將它一起帶進丹盟。

這下,小白是不得不托給封燃晝照顧了。

謝挽幽不情不願地把崽崽抱到了封燃晝手裡,摸摸它的小腦袋:“小白等娘親一會兒,娘親馬上出來~”

謝小白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眯著眼睛道:“知道啦!娘親快去吧。”

謝挽幽一步三回頭地進了丹盟的大門。

等她消失在門後,謝小白才收回目光,仰起頭,不好意思地瞄了封燃晝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封燃晝感覺這小崽子又要作妖,頓時警惕地問:“做什麼?”

謝小白的爪爪開了個花,扭捏而羞赧道:“狐狸叔叔,小白……想噓噓……”

封燃晝:“……?”

封燃晝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你娘親剛剛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謝小白晃了晃尾巴,無辜道:“娘親有事要做呀,而且,不是有狐狸叔叔在嗎?”

它理所當然地點頭:“狐狸叔叔既然這麼熱心,要幫娘親照顧小白,肯定也能給小白找一個可以噓噓的地方吧~”

封燃晝:“……”

他真是敗給這小東西了……

在經曆相當複雜的心路曆程後,封燃晝終於接受了事實,四處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個小樹林,黑著臉帶著小白走了過去。

謝挽幽走在丹盟的回廊上,腳步匆匆。

崽崽還在封燃晝手上,她放不下心,打算速戰速決。

丹盟向來喜歡踩高捧低,由於碧霄丹宗最近跟玄滄劍宗來往甚密,丹盟也因此很給謝挽幽麵子,跟丹盟交涉過後,謝挽幽順利地進了丹盟的地牢。

謝挽幽跟封燃晝說了謊。

其實她真正想見的,並不是刺殺玄滄弟子的左宏茂,而是……斯梧。

守衛領著謝挽幽一層層往下,打開一道又一道結界,謝挽幽走在濕冷黑暗的通道裡,不著痕跡地看著兩邊的監牢。

那些監牢的門都被緊緊關閉,看不清裡麵的情況,也聽不見裡麵傳來的聲音,正因如此,整個通道裡寂靜得過分,隻剩他們的腳步聲幽幽回蕩。

守衛帶著謝挽幽停在最後一間監牢門口,謝挽幽沒看清他是怎麼操作的,隻看到門鎖上有幾道光芒閃過,牢門便打開了。

謝挽幽本以為能直接看到斯梧,但牢門打開後,裡麵卻是一個空的房間,隻擺放了一張桌椅,打掃得也算是乾淨。

守衛讓謝挽幽在椅子上坐下,而後觸碰了一個機關,謝挽幽對麵的牆就逐漸變得透明,露出了牆後的水牢。

謝挽幽這才明白,原來她坐的地方隻是審訊室,真正的監牢隱藏在更深的地方。

守衛離開後關上了門,審訊室裡安靜了下來,謝挽幽這才將目光投向水牢中的斯梧身上。

斯梧保持著人身蛇尾,下半身完全浸沒在了冰寒的水中,雙手皆戴有鐐銬,兩條鐵索直直穿過他的肩胛,腰間也緊緊扣著一個厚重的鐵環,鐵環上延伸出鎖鏈,深深釘入了石壁當中。

斯梧這段時間不知在丹盟受了多少次嚴刑審問,麵色無比蒼白,連上半身的人形也幾乎維持不住,臉上覆蓋了幾片黑色蛇鱗,看上去更顯妖異詭譎。

聽到謝挽幽和守衛發出的動靜,他闔著的眼才微微動了動,無力地了抬起眼,他的瞳仁幾乎占據了所有眼白部分,黑漆漆的,折射不出半點光,看上去顯得格外瘮人。

他用這樣的眼睛看了謝挽幽一會兒,口中彈出鮮紅蛇信,嘶嘶地說:“……是你。”

謝挽幽點頭:“是我。”

斯梧吃吃地笑了,擺動蛇尾,朝前遊了遊,卻被鎖鏈限製動作,他機械地扭了扭頭:“你來,是想做什麼?”

謝挽幽單刀直入:“你來碧霄丹宗,究竟有何目的?”

斯梧用那雙漆黑的眼瞳看著他,語調沒有任何起伏,近乎麻木:“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謝挽幽不再跟他繞圈子:“有人讓你來碧霄丹宗偷東西,對嗎?”

斯梧仿佛定住了。

謝挽幽冷靜地抬起臉,語氣肯定:“你是仙盟派來的人。”

斯梧嘴唇動了動,身上的鎖鏈碰撞,發出咣當一聲:“你……你是怎麼……”

“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謝挽幽站起身,走到那層變得透明的牆壁前,緊緊盯著他,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神情:“除了這件事,我還查到了一些彆的,比如……仙盟暗中抓了許多靈氣純淨之人,就是為了用禁術抽乾他們體內的靈力化為己用……我說的對嗎?”

“你胡說!”斯梧身上的鎖鏈發出了更大的碰撞聲,他啞聲低吼道:“你在詐我!”

“是不是詐你,你心裡不清楚嗎?”謝挽幽覺得這蛇不像很聰明的樣子,心思不由活絡起來,她歎了一聲:“斯梧,你想想,你為仙盟賣命,最後能有什麼好下場?你隻是他們手上一顆被拋棄了的棋子,可你真的想在這裡等死嗎?”

“你不想要自由嗎?”謝挽幽放低聲音:“隻要你投向我們的陣營,為我們提供更多線索,即刻就能將功抵過,等我們日後擊潰仙盟,就能還你一個自由之身。”

見斯梧不吭聲,謝挽幽繼續循循善誘道:“你做了仙盟的棋子,最後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心裡對仙盟難道沒有一點恨?”

斯梧沉默許久,才木然道:“恨?恨又如何,我們有反抗的餘地嗎?”

謝挽幽見他有鬆口的趨勢,趕緊說道:“所以說,現在不正是你報仇的好時機?”

斯梧不知為何,忽然捂住嘴,一連咳嗽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卻是搖了搖頭,微嘲道:“沒用的,你鬥不過他們的……”

“怎麼鬥不過?都沒有鬥過,不試試怎——”謝挽幽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水牢裡的斯梧,唇邊溢出了黑血。

不僅是唇角,很快,他的鼻子也開始淌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麵上,留下了一片不祥的汙濁。

謝挽幽愣住了:“你怎麼了?”

血從斯梧的口鼻處不斷溢了出來,斯梧卻像是早有預料般,沒有半點吃驚,甚至牽起了唇角,露出一個慘淡的笑:“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對付的,是個多麼可怕的龐然大物。”

說出這句話後,他的眼角也開始淌血,淒厲得猶如泣淚,他卻還不停下,仰頭大笑:“仙盟?仙盟算什麼!我是仙盟的棋子,仙盟卻是他們的棋子!”

謝挽幽感覺大事不妙,撲上前厲聲道:“你先彆說話!”

“言咒一旦發作,再無轉圜餘地,”斯梧的麵孔上出現了無數血點,整個人都開始鼓脹起來,他喃喃道:“他們說,隻有死人能保守秘密。”

謝挽幽心下一沉。

言咒是一種詛咒,若是說出言咒不允許說的話,那人必死無疑。

斯梧又開始用力咳嗽起來,這次,他咳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大塊大塊的腐爛內臟,皮膚也開始一瓣瓣脫落,猶如枯老的樹皮——這些事僅僅發生幾息之間,不多時,站在謝挽幽對麵的,就變成了一個活像是被剝了皮的人形血塊。

那人形血塊蠕動著,還在痛苦地掙紮,漸漸地,它像是一隻被充氣的氣球,由裡到外地鼓了起來。

這一幕的視覺衝擊力實在太強,一股嘔吐的欲望幾乎瞬間從胃部翻湧而出,謝挽幽卻生生壓下了這股惡心感,咬牙問道:“他們要在碧霄丹宗偷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可以被稱作“嘴部”的血塊蠕動了一下,發出了微不可查的聲音:“十五……藏、書閣……”

下一秒,那人形血塊“嘭”地一聲炸開了,屍塊混合著血液四濺,浸沒在池中的蛇尾也倏然炸開,沾血帶肉的蛇鱗混合著屍塊,被那層透明的牆擋住,活生生地粘附在了上麵。

謝挽幽僵硬著轉過身,剛往外走了幾步,就再也堅持不住,猛然衝到牆角,按著喉嚨連連乾嘔。

等那股反胃感終於控製住,她才直起腰,茫然地看著監牢一角。

始作俑者竟然不是仙盟嗎?

斯梧口中的“他們”又是誰?

謝挽幽覺得,自己像是被拽進了一個巨大都漩渦裡,她好不容易摸到了漩渦的底部,以為一切都能慢慢解決,卻沒想到,漩渦底部還有更深的沼澤,而她隻是剛踩進去,就已經一腳爛泥。

謝挽幽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應付聞訊而來的丹盟守衛的了。

她從地牢裡出來,站在陽光下,想拿通訊符聯係師尊,可她一連拿了好幾次,都沒能順利把通訊符拿出來。

謝挽幽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的手一直在顫抖。

突然直麵那樣的血腥場景,謝挽幽短時間內實在無法調節過來。

她隻好服下幾顆靜心丹,一鼓作氣,拿了通訊符,將這件事告知了師尊。

明日就是十月十五,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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