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眼就到了晚上。
跟封燃晝通訊時,謝挽幽說起了陣法課上的這段小插曲。
然而封燃晝的關注點卻十分清奇:“真的有這麼催眠?”
謝挽幽很鬱悶:“效果堪比中了迷藥。”
封燃晝若有所思:“那你下次上玄衡子的課,可以聯係我。”
謝挽幽頓時來了興趣,好奇地將下巴柱在手裡的毛筆上:“聯係你,難道你有辦法讓我不那麼困?”
那邊的封燃晝正行走在魔宮陰森黑暗的回廊裡,上方燈籠的血紅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映得他那張俊美的臉宛如豔鬼一般惑人,他用狹長雙眼瞥她一眼,稍稍彎起唇角,吐出四個字:“當然沒有。”
“那你是想……”
封燃晝自然而然道:“雖然沒辦法幫你,但如果催眠效果真的那麼好的話,那我就可以跟小白一起睡個好覺了。”
謝挽幽:“?”
她在課上苦苦掙紮,他卻隻想著蹭課助眠?
損不損啊。
謝挽幽嚴重懷疑是九尾狐帶有的犬科血脈影響了封燃晝,才讓他顯得那麼狗。
被謝挽幽瞪了一會兒,封燃晝唇角上揚的弧度反倒更大了。
太氣人了,謝挽幽用手裡的毛筆隔空戳了他幾下,戳著戳著,又被他一張好看的臉吸引,湊近專心觀摩起他的美色來:“你這是要去哪裡?”
封燃晝頓了頓:“煉器房。”
謝挽幽不由好奇道:“你的煉器房在什麼位置?我之前怎麼都沒見過?”
封燃晝對她避而不見的那段時間裡,她曾把整個魔宮逛了個遍,也沒發現煉器房的位置。
因此,謝挽幽猜測,封燃晝的煉器房很有可能在地下——亦或是被陣法隱藏了起來。
封燃晝也不遮掩,報了一個位置,謝挽幽照著記憶裡魔宮的地圖對照了一番,很快發現,封燃晝所說的那個地方隻是一個空的大殿。
所以,封燃晝果然是用陣法藏起了他的煉器房。
謝挽幽暗自想著,忽然聽封燃晝開口說道:“其實你去過。”
謝挽幽沒聽明白:“什麼?”
“去過我的煉器房,”封燃晝注視著謝挽幽染上驚訝的臉:“在我的夢裡。”
原來是在夢裡啊,謝挽幽這才明白過來,感興趣地追問道:“你夢裡的我去你的煉器房做什麼?”
封燃晝卻沒回答,在頭頂變幻的光影下,他的神色顯得有些晦澀難明:“等下次你來我的煉器房,我再說給你聽。”
謝挽幽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他卻偏偏不細說,勾得謝挽幽不上不下的。
正想追問,門口卻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有人來了,謝挽幽目光頓時一凝,單手蓋住謝灼星頸間的長命鎖,撤掉了周圍的隔音結界,這才轉頭問道:“誰啊?”
門外傳來晏鳴殊的清越聲音:“是我。”
晏鳴殊?他不是一直對原主避而遠之的嗎,怎會在深夜時單獨造訪?
謝挽幽心裡納悶,對封燃晝輕聲道了句“我去看看”,便來到了門口,將門打開了一條縫,身子嚴嚴實實擋住了房間裡的景象:“師兄,有什麼事嗎?”
她身著一襲厚重的白色披風,瓷白的秀美麵容未施粉黛,墨色長發全散了下來,垂落在了身前,輕靈純淨得仿佛冬日的一場雪,晏鳴殊目光掃過她垂在身前的發尾,不敢多看,低垂著眼解釋了自己的來意:“大師姐聽說你陣法基礎不好,便讓我給你送一些基礎的陣法書……”
說罷,略有些局促地把手中的書往謝挽幽那邊遞了遞。
晏鳴殊都特意跑了一趟送書,謝挽幽自然不好意思不接,伸手將三本書拿到手裡後,謝挽幽翻了翻,發現上麵已經有了許多書寫的痕跡。
晏鳴殊:“這些書都是我的,當年學習陣法時,我在書上記錄了我的一些感悟,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謝挽幽把書合上,就像對待一個普通的師兄一般,十分禮貌道:“多謝師兄跑這一趟了,等我看完就還給你。”
她說起話時和顏悅色的,絲毫沒有動什麼壞心思的樣子,晏鳴殊應了一聲,稍稍安下了心。
他來之前,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生怕小師妹再對他做出什麼不軌舉動,因此從謝挽幽開門的那一刻開始,他渾身上下都瞬間繃緊了。
好在小師妹確實變了,表情和話語都很正常,也沒有任何越界的舉動。
晏鳴殊著實鬆了一大口氣。
這樣看來,他和小師妹的關係應該真的能恢複正常了吧。
晏鳴殊和謝挽幽之間也沒什麼話好寒暄的,書既然已經送到,晏鳴殊很快便告辭了。
踏著雪地前行時,晏鳴殊最終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緊閉的窗口透出朦朧的暖橘色光暈,謝挽幽的身影也映在了窗上,留下一段纖瘦的剪影。
晏鳴殊的鼻尖仿佛也隨之掠過了一縷淺淡的藥香。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晏鳴殊心下一驚,迅速收回目光,加快了腳步。
另一邊,謝挽幽把晏鳴殊送來的書放在了桌上,重新下了一個隔音結界。
封燃晝等她坐定,似笑非笑道:“深夜還來為你送書,你師兄待你可真好。”
他的語氣看似跟方才沒有變化,但謝挽幽還是聽出了點苗頭,頗為新奇地瞧他一眼:“你很在意?”
封燃晝眼皮一掀,既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謝挽幽就懂了,裝作很苦惱的樣子:“那怎麼辦呢,不去看這些書,我就學不會陣法,學不會陣法,我以後再遇到千絲洞裡的那種迷障陣法可怎麼辦啊。”
封燃晝靜靜看她演,果然聽到她笑著說道:“不想我看彆人的陣法書,那就親自來教我吧。”
封燃晝心裡生出的那幾分不虞散去了點,終於開口淡淡道:“一句話就想白嫖我?”
謝挽幽很是上道:“那魔尊大人想要什麼報酬?”
“沒想好。”封燃晝意味深長道:“就先留著吧,等下次見麵,再一並清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