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裡,謝挽幽的腦袋其實還沒轉過彎來,隻以為封燃晝是使了什麼手段,這才讓玄滄劍宗的人誤將他認作了五師伯。
畢竟一個是魔道至尊,一個是正道修士,謝挽幽實在很難將這兩人聯想到一起。
而且,封燃晝身為人人喊打的魔尊,居然就這麼囂張地跑到了玄滄劍宗的地盤,還敢大張旗鼓地假冒人家的五師弟,謝挽幽人都被這種騷操作給震撼傻了,哪裡還想得到這麼多?
她現在滿腦子飄過的都是“他究竟是怎麼通過護山大陣的”“祖師爺這護山大陣似乎不怎麼靠譜”“原來他前幾天說要給驚喜的那個倒黴蛋就是我啊”……諸如此類的吐槽彈幕。
就在她懷疑人生的時候,容渡已經同封燃晝介紹起了自己的三個徒弟:“這是我的大徒弟,容知微。”
容知微應聲上前一步,對封燃晝作了一輯:“見過五師伯。”
封燃晝神色未變,可有可無地一點頭。
“那是二徒弟晏鳴殊。”
謝挽幽身後的晏鳴殊也上前一步,十分板正地對封燃晝行了抱拳禮。
但是很奇怪,一看到他,五師伯的眼神就變得有幾分淩厲,打量他的時間也變長了,還隱隱帶著一股莫名的敵意……晏鳴殊有些不明所以,拜見過五師伯後,便納悶地退到了一旁。
容知微和晏鳴殊都已經走過流程,接下來就隻剩謝挽幽了。
謝挽幽已經很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了,然而封燃晝這廝顯然不準備輕易放過她,故作不解地詢問容渡:“這是你收的小徒弟?她怎麼不說話,是不愛說話嗎?”
謝挽幽嘴角一抽:“……”
你就給我適可而止吧!
這時,一直聽到熟悉聲音的謝灼星終於忍不住了,悄悄從謝挽幽的袖口裡探出一顆小腦袋,睜大眼睛看向了封燃晝,小眼神逐漸從茫然變為了驚訝。
它的雙耳騰地豎了起來。
真的是狐狸叔叔!
雖然每天幾乎都能從通訊畫麵裡看到封燃晝,但幼崽知道,其實封燃晝一直都在一個離她們很遠的地方——這是用任何手段都無法抹消的距離感。
這麼久沒見,謝灼星其實也是有一點點想念狐狸叔叔的……
它藏在謝挽幽袖口裡的尾巴已經悄悄開始晃來晃去了,有點想飛到封燃晝膝上打個滾,可它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周圍還有好多大人,就有些遲疑了。
好在封燃晝也看見了它,放在膝上的修長手指對它招了招:“過來。”
謝灼星受到許可,開心地從謝挽幽袖中鑽了出去,飛到了封燃晝的膝上,心滿意足地躺倒打了個滾,還發出了撒嬌般的幼崽咕嚕聲。
封燃晝堪稱溫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它惡意地揉成了一團毛球。
臉都被他捏扁的謝灼星:“?”
父子之間的信任,就這樣崩塌了。
謝灼星渾身的毛毛都被封燃晝故意揉得亂糟糟的,它氣得不行,不停扭動小身體,想要從封燃晝的魔爪裡逃出去。
玄衡子先打量了一番幼崽,又去看封燃晝,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道:“之前就覺得這孩子的眼睛與你十分相似,現在一看,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樣!大師兄,你看!是不是!”
封燃晝用一隻手與幼崽的無影貓貓拳搏鬥,臉上笑意深沉了些許:“是麼?這麼看來,我跟它應該很有緣分吧。”
謝挽幽嘴角一抽:“……”
有緣個鬼,那是他親兒子,瞳色能不一樣嗎。
謝挽幽實在聽不下去了,隻想趕緊離開這裡,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要怪就怪封燃晝這個馬甲的身份實在太……那啥
了,表麵跟她是師伯侄,可偏偏她心知肚明,她跟封燃晝其實是孩子都有了的關係……
謝挽幽一時間頗有些接受無能。
容渡坐在一旁,神色同樣有些古怪。
他稍稍蹙眉,本想說些什麼,目光掃過樂嗬嗬的幾個師兄,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其實對於封燃晝和謝灼星的相似之處,他心裡是有幾分疑慮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這隻靈獸幼崽顯然是隻貓,而封燃晝是虎,兩者都不是同一種生物。
封燃晝似是也察覺到了他的注視,淡定開口道:“師弟,不繼續介紹了嗎?”
容渡回過神,看向謝挽幽:“她是我小徒弟,名叫謝挽幽。”
封燃晝總算掀起眼皮,玩味地看向謝挽幽:“哦?”
按照流程,她這時候也該像容知微和晏鳴殊那樣,拱手向他行上一禮了,謝挽幽迎著封燃晝的目光,硬著頭皮上前了一步。
到了拱手行禮的環節,她整個人已經尬住了。
氣氛凝滯了好一會兒,久到眾人都奇怪地看向一動不動的謝挽幽。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早死早超生,謝挽幽這樣想著,深吸一口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對封燃晝一拱手,張口欲喊,然而發出的隻有:“……”
封燃晝翹著腿,一隻手捏住幼崽的後頸,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謝挽幽瞪著他,努力地試圖再次張口:“……”
容知微和晏鳴殊轉過頭,目光裡多了幾分驚訝:“?”
謝挽幽於是不再嘗試,訕訕地把手收了回來。
對著封燃晝這張臉,她真的喊不出來“五師伯”這個詞。
謝挽幽幽怨地瞪著封燃晝,用眼神警告他彆再整什麼花樣。
封燃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尾微揚,神色反倒越發愉悅。
這人真的,損死了。
好在封燃晝還算有點良心,沒再故意搞事,鬆開困著幼崽的手,將它給釋放了。
謝灼星被封燃晝玩弄於鼓掌之中,一被他放開,馬上逃似的從他膝上跳了下去,一溜煙跑到了謝挽幽腳下,頂著一身炸開的毛毛,委屈巴巴地仰頭看她。
它再也不要跟狐狸叔叔玩了!
謝挽幽又好笑又憐愛,將小可憐抱起來摸摸腦袋,再用手指捋順它身上被盤得炸開的毛。
封燃晝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愛欺負小白,也虧得小白不記仇,每次才會去找他貼貼。
幾個師伯還要聊一會兒天,他們這些小輩反正說不上話,便退了出去。
現在人多眼雜,確實不好跟封燃晝交談,謝挽幽便打算在入夜後再單獨去找他,問問他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謝挽幽關上門時,忍不住封燃晝那邊瞄了一眼。
這家夥換了個馬甲,人設似乎也跟著變了,他笑意盈盈,與大師伯他們談笑風生,儼然是一個光風霽月的正道修士,居然連半點屬於魔尊的陰鷙狠厲也看不出來了。
他好會演。
就在這時,封燃晝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唇角微彎,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笑什麼笑,謝挽幽麵無表情把門關上了。
狐狸精,就會勾引人。
……
時間一晃就到了傍晚。
謝灼星為了給謝挽幽暖床,早早就進了被窩裡,見娘親遲遲不來,奇怪地從被子裡探出一顆小腦袋:“娘親,小白已經把被窩暖好了哦。”
謝挽幽本來還在照鏡子,聞言有些心虛地回過頭:“小白,你先睡覺吧,娘親等會兒還要出去……”
“?”謝灼星歪了歪頭,滿腦袋小問號,外麵天都這麼黑了,娘
親還要出去嗎?
它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飛到了謝挽幽的桌子上,狐疑地看她:“娘親,你是不是要去找狐狸叔叔呀?”
既然被孩子發現了意圖,謝挽幽也就不狡辯了,含糊地回答道:“是呀,娘親有點事想問他。”
謝灼星一聽,整隻崽崽都氣得蓬鬆了一圈。
壞蛋狐狸叔叔一來,娘親就被他搶走了,連它暖的被窩都來不及睡,就要去跟狐狸叔叔說話。
謝挽幽連忙給氣鼓鼓的崽崽的順毛:“不生氣不生氣,娘親最愛的貓貓肯定是小白啊,去找狐狸叔叔也是不得已——小白你看,狐狸叔叔忽然到我們這裡,還假裝成另一個人,是不是很奇怪?”
謝灼星呆了呆,果然被帶偏了,點了點頭:“對,是很奇怪。”
聽彆人叫狐狸叔叔“五師伯”的時候,它就有些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