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甲長等人前來相送,看著被燒成廢墟的快綠樓,在這湖光山色中十分紮眼,就像美人臉上的疤一樣難看,連帶著芙蓉池畔的人流也小了不少。
畢竟休閒娛樂安全第一嘛。火災之後,多少會有一段時間的不良影響……
對於明明已經接到預警,卻仍沒防住有人縱火,餘甲長十分羞愧,向趙公子引咎請辭。說自己也年紀大了,跟不上公子的新思路了,還是功成身退,回蔡家巷小學看著孩子們成長吧。
“老甲長,這次的事情責任在我。”趙公子確實也有換人的念頭,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整個小倉山商業區,生意紅火歸紅火,檔次卻沒上去。品味更不儘如人意,大紅大綠的調調,很難登大雅之堂。
這跟趙昊把小倉山打造成引領生活風尚,創造消費潮流的高檔休閒娛樂中心的初衷,著實相去甚遠。
但這種時候可不能換人,不然會寒了一班忠心耿耿的老夥計的心。他便主動攬過責任,溫言慰留起來。
最後好說歹說,讓老甲長再乾一年,等自己物色到接班人選再退不遲。
揮彆了老街坊們後,趙昊乘坐畫舫往金川河而去。
路過瀟湘樓時,忽聽一陣悠揚的蕭聲。
趙公子不由循聲望去,便見那花魁女史齊景雲,未施粉黛穿著件水田氅衣,戴一頂灰紗巾,像個黃冠一般,姿態優雅的端坐在陽台上,婉轉的蕭聲不知引得多少狂蜂浪蝶如癡如醉。
能得中花魁者,非但要有人間絕色,還得身懷絕技,比如那鄭燕如就彈得一手好琵琶,齊景雲則吹一口好簫。
“好一曲《陽關三疊》啊。”船艙中,正調素琴閱金經的一對好朋友,神情都有些不善。
“長亭柳依依,傷懷傷懷,祖道送我故人,相彆十裡亭。情最深,情最深,情意最深,不忍分,不忍分……”馬湘蘭跟著曲子輕輕哼唱道。
小竹子哼一聲道:“就知道那齊花魁放著好好的秦淮河不待,跑到小倉山肯定不懷好意,分明是來釣金鼇的。”
“都說齊大家的吹是七情音,果然聲聲入耳,動人心弦啊。”馬秘書不好像張筱菁那樣直接,輕歎一聲道:“可惜表錯了情,以公子的音樂素養,指定聽不出曲中意來。”
這也是馬秘書很鬱悶的地方,她彈得一手好琴,但對公子演奏好比對牛彈琴。她這才無奈放棄自己的音樂特長,乾起了文秘工作……
果然,甲板上的趙公子,隻是禮貌的向自己的後援會女乾部揮手道彆……當初雪浪組了紅樓詩社,請兩位花魁鄭燕如和齊景雲為左蘭台、右納言。在三人和一眾骨乾的努力之下,詩社的隊伍一度壯大到數百人,在金陵風騷一時。
但隨著趙昊這二年新作難產,雪浪跑去昆山,詩社同好散了不少,鄭燕如也沒了熱情。這二年全靠齊景雲在操持,詩社這才沒散架。她的瀟湘館就成了紅樓詩社的同好們聚會的地方。
趙昊在小倉山度假期間,得知此事後,覺得很對不住這位粉頭,就接受邀請參加了一次詩會。並將自己的幾首‘新作’公布出來,以饗粉絲。
那次詩會倒是頗具盛況,包括鄭燕如在內,那些常年不露麵的詩社成員也都到齊了。甚至那些平日裡高不可攀的秦淮花魁們,也紛紛來求偶遇,可惜趙公子早早便回留雲山居去了,讓她們撲了個空。
花魁無限好,也跟趙公子無關了。虧本的買賣,他是不會做的……
齊景雲一曲終了,目送著畫舫消失在金川河上,然後無限悵然的歎了口氣。趙公子如今愈發高不可攀了……
她輕輕擱下洞簫,拿起桌上灑金箋來出神閱看,上頭正是趙公子送給小竹子的那首《水調歌頭》。
“東風無一事,妝出萬重花。閒來閱遍花影,唯有月鉤斜……”她一時竟有些癡了,直到丫鬟把她喚回神來,她才知道趙公子讓人送了個帖子過來。
齊景雲心中一陣小鹿亂撞,暗道鐵笛怎麼會聽不懂洞簫呢?她帶著難以自已的微笑,展開帖子一看,卻不由愣在那裡。
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樣,是送給自己的詩詞。而是一份聘請她為小倉山管理公司藝術總監的聘書。
“這是什麼鬼?”齊景雲兩眼發懵,藝術總監是乾什麼吃的?
不錯,她就是趙公子物色接餘甲長班的人選。畢竟秦淮花魁的品味,始終位於大明時尚的頂端,江南的新潮流也一直是她們引領的……可謂專業對口。讓她先跟著餘甲長熟悉一年,應該就能勝任了。
但趙公子為了避嫌,決定還是不當麵提出邀請,不然家裡醋壇子一翻就是五個,著實麻煩。
如果齊景雲有興趣,自然會寫信問他,到時候在信上說就是了。
可見連理公司的組建,還是深深改變了趙公子的作風,讓他更自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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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遠離了芙蓉池,趙昊才回頭望去,心中滿是遺憾的暗歎:
‘夭壽啊,本公子兩輩子都還沒做過大保健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