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鬆巡按也牽扯進去了?!”徐閣老的下巴終於掉到了地上。
“那兩個孽障到底想要乾什麼?!”徐階的宰輔風範蕩然無存,重重一拐杖砸碎了幾上的纏枝蓮青花梅瓶。
把胡直嚇得一哆嗦,忙站起身道:“存齋公息怒啊。”
“兩個孽障都要起兵造反了,老夫還怎麼息怒?!”徐閣老暴怒道:“徐璠他人呢?!”
“大哥還在蘇州等林巡按的消息吧。”徐瑛幽幽說道。
之前因為他參與了‘九大家’,被海商借以要挾順天府,讓徐璠大為光火,寫信回來痛罵徐瑛膽大妄為,要連累老父。
打那之後,徐瑛就記恨上了老大。
而且還有更實際的矛盾。大哥回來了,這個家誰管?
按說他這個當弟弟的就該讓賢了,但徐瑛自覺十幾年來,徐家都是自己在操持,此時如何肯甘心交權?
逮到機會自然要給徐璠上眼藥了。
“他什麼也不跟家裡說,咱也不敢問。實在是感覺事態嚴重,才不得不稟報父親的。”
“你要是再不說,老夫非被那孽障坑死不可!”徐階拿拐杖使勁杵著地麵,恨得咬牙切齒。
“啊?”徐瑛不由有些吃驚。他其實是為了讓徐璠難堪,才顛兒顛兒趕來報信的。
實際上,徐三爺根本沒意識到,事情真有這麼嚴重。“父親恩澤朝野,門生故吏滿天下,那姓趙的區區一個外縣知縣,豈能跟父親叫板?”
“那姓趙的可不是普通的知縣,他兒子更是可怕,在北京時……”徐閣老本打算將在北京的遭際講給兒子,但實在太羞於啟齒,隻好悶聲道:“總之你記住,那父子倆就是洪水猛獸,就是兩條毒蛇,讓他們盤在昆山就好了,沒事兒不要招惹他們!”
“是,父親……”徐瑛不禁暗暗膽寒,沒想到老爹居然會對個小小的知縣畏之若斯。
“老夫並非怕了他們。”徐階哼一聲,放緩語氣道:“隻是這父子倆和京裡的貴人勾連甚深,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可是父親,這次我們吃了這麼大虧,二哥還在人家手裡,要是不找回麵子來,豈不讓人恥笑?”徐瑛有些想不通。
“麵子麵子,麵子值幾個錢?”徐階悶哼一聲道:“怎麼說人家是官,咱們是民,鬨大了對我徐家有百害而無一利!”
“是啊,賢侄,多少人還在盯著令尊呢。”胡直也從旁勸道:“就算咽不下這口氣,也得等時過境遷,逮到機會再報複一下……現在出手的話,隻會授人以柄啊!”
“嗯,多謝世叔提醒。”徐瑛不甘的點點頭,悶聲問道:“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總得先把二哥撈回來吧?”
“讓徐璠馬上滾回來!”徐階冷喝一聲道:“叫元春去昆山處理此事。”
“元春?”徐瑛一愣,難道老大不中了,不該是我嗎?父親也要學太祖皇帝棄子立孫嗎?
“不錯,這種事兒元春去最合適,你就彆管了。”徐階淡淡道:“老夫會專門寫信給他的。”
“是。”徐瑛不甘的低下頭,怏怏退下。
“這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待他走後,徐閣老露出心碎的表情道:“老夫最後悔的就是,當年對他們疏於管教,結果一個頂事兒的都沒有。”
“存齋公莫憂,兒孫自有兒孫福。”胡直笑著安慰道:“不當官做個富家翁,不也挺好的?”
“也對。”徐階無奈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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