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熙一身緋紅官袍,正氣凜然的端坐在交椅上,看著手下的官差擂鼓般的砸門。
“開門開門,再不開門就不客氣了!”
大門卻依然緊閉著。
良久,徐煦讓人順著梯子爬上了牆頭,探出身子嗬斥道:“你們瘋了嗎?搞清楚這是誰家的園子!”
“當然搞清楚了,此間主人姓徐。”張通判冷笑一聲道:“名喚徐琨,是西山島上的一名挑糞工。”
“呃……”一句話就噎得徐家奴仆沒了氣焰。自家二老爺給人倒夜香,當奴仆的臉上也沒光啊。
“不要再敲了,主人不在家,誰來也不開!”
“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張炯冷笑一聲,退後幾步。
便見八條赤著上身的粗壯漢子,扛著跟丈許長的圓木,朝著拙政園朱漆金釘的大門衝去。
“慢慢!看這是什麼?!”徐家奴仆隻好拿出了殺手鐧,一份描龍繡鳳的明黃綢聖旨!
“這是我家老太爺一品十二年考滿時,先帝爺特命地方禮敬國老的恩典敕書!沒有聖旨,誰敢動我們徐家一磚一瓦!”
“嘶……”張通判一下沒了咒念。
“嘶……”八條黑壯漢也不敢撞門了,抬著圓木不知所措。
“嘶……”圍觀的市民也紛紛倒吸冷氣,心說知府還是層級低了,奈何不了華亭徐家。
“嗬嗬……”卻聽蔡知府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朝著北方拱拱手,斷喝道:“請王命旗牌!”
便聽一陣密集的鼓點聲中,四名身穿大紅鬥牛服的旗牌官,打著兩根八尺長的旗杆,神態肅穆的拍眾而出。
一根旗杆上,是一麵藍繒製作、方廣二尺六的令旗,兩麵各書一銷金‘令’字!
另一根旗杆上,是一支一尺二高、椴木塗以金漆的令牌,同樣兩麵各刻一銷金‘令’字!
正是皇帝賜予督撫欽差的王命旗牌!
旗牌其實是旌節的變種,所謂‘旌以專賞、節以專殺’,獲賜者代行皇帝權威。督撫調遣各部軍隊、臨陣督軍、指揮地方官全賴旗牌。
凡逆倫重犯;殺一家三命以上;臨陣逃脫;抗命不遵;劫獄反獄;群聚抗官;搶劫匪盜;通倭叛國者,五品以下皆可先斬後奏!
蔡國熙身為知府,還沒資格獲賜王命旗牌,但可以由巡撫暫時授予,以代行其權柄!
有那王命旗牌傍身,蔡國熙愈發殺氣騰騰道:
“劫獄反獄、群聚抗官者,國老也不敢庇護!”
說著他猛然抬手,戟指大門,喝令道:“撞!”
張通判這下也來了精神,跟著大叫一聲道:“撞門!”
老百姓也跟著一起大喊起來:“撞門!撞門!”
八名大漢自然更無所謂,反正天下塌下來有知府大老爺頂著,便扛著那圓木柱子,猛然衝向徐府大門。
嘭得一聲巨響,碗口粗的三道門閂齊刷刷被撞斷。
市民歡呼聲中,兩扇大門轟然敞開,將門洞內的徐家奴仆帶到了一片。
“你,你,你……”徐煦正在其中,被撞了個七葷八素、四腳朝天,話都說不利索了。
“嗬嗬,徐管事不要急,有什麼事,咱們回去再說。”張通判冷笑看著,如狼似虎的官差們一擁而上,用鐵鏈將徐煦並一眾徐府家奴,捆了個結實。
“給我搜遍全園,女眷集中看管,男人通通帶回府衙,仔細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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