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皎沒有什麼伺候人的習慣,喂完了水和藥就重新坐到畫板前。
淺淡的香氣還縈繞於鼻尖。
江越年慢慢確認了一個事實。
他似乎回到了少年時。
在逐漸回籠的記憶中,他若有所思地望住孟皎。畫板將孟皎的身體擋住了一大半,隻露出線條柔和的小臂和藏在架子之間若隱若現的雙腿,細削修長。
說實話,他已經快要忘記孟皎了。
孟家像是長滿虱子的華美長袍,混亂不堪,令人作嘔。藏在彬彬有禮的假麵下,是暴力、冷漠和階級壓迫。大學畢業以後,他抓住了東風趁機脫離孟家這個泥潭。
後來聽到了孟皎和孟初以命換命的消息,他還有些恍惚。
孟皎不是什麼好人,難道其他人就是了嗎?但那些自詡高尚的人曆經曲折竟然還有一個好結局。
“醒了?”孟皎和他對上視線。
江越年特彆適合做一個模特。
額發半遮眉眼,眼睛狹長,收斂成清淡的弧度,麵容英挺,線條利落。他的四肢修長,拉起的襯衫袖下小臂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肌肉,糅雜了少年的青澀和青年的沉穩。
孟皎從前練筆時畫過那麼多人,都沒有江越年合他心意。如果換個人,孟皎可能會有試試的想法。
可惜書裡明確提過,江越年小時見識過父親家暴拋棄母親,從此對愛情再也沒有期待,一心隻走升級流路線,任多少男男女女投懷送抱都不為所動。
掰彎直男,有損陰德。
征服無性戀,自己缺德。
江越年“嗯”了一聲回答。
房間裡彌漫著植物清新的味道,室內很安靜,隻有筆尖摩擦紙麵刷刷的輕響,畫麵上的結構、光影被熟練地勾勒,很快就成型了人物的上半身。
江越年緩過勁兒,觀察片刻對他視若無睹的孟皎,氣息遲疑地起身想要離開房間。路過孟皎時,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孟皎的腰微微彎下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手下男人緊實肌肉的頎長身材漸漸成型,恰到好處的力量感,細致描繪了皮膚的紋理和肌肉的形狀。對方湊近到白色畫紙前,讓人疑心他挺翹的鼻尖會不會沾上畫上的灰屑。他的手指略微用力,鉛筆在畫麵上點下了一個點。
江越年看了一眼,就被燙得收回了視線。
孟皎在畫的,分明就是自己鎖骨上的那顆小痣。
停了手,孟皎似乎才注意到江越年站在他身邊,說:“很漂亮。”
什麼很漂亮?
江越年沒有細問,臉上還有發燒的潮紅,忽然覺得耳根子也飄上一點紅意,內心的疑竇更加加深。
現在的孟皎還是上輩子的那個孟皎嗎?為什麼和他的記憶完全不一樣呢?
“江越年,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孟皎嗓音很輕,偏過臉,細碎的光恰好落在他的半張側臉上,“你給我當模特,我把阿姨的遺物還給你。”
“嗯。”聽到這個,江越年的眸色深沉,他沒有忘記,上輩子孟皎作威作福,可到最後也沒有把玉鐲還給他,甚至當著他的麵把鐲子給砸碎。
“我還想補一個要求。”孟皎指著房間一排嶄新的經濟學教科書,問,“可以幫我補習嗎?”
孟皎這人做不來什麼特意去救贖彆人的救世主,但也不會傻到去得罪一個未來肯定會發跡的龍傲天。
按理說他的最佳做法應該是立刻把江越年母親的那個玉鐲還給對方,趁著什麼事都沒發生好好道歉認個錯,讓事情一筆勾銷。
但偏偏他這人比較貪婪,做什麼事情都喜歡一舉多得。手鐲在他手上,怎麼不可能好好利用。
小貓咪也沒什麼壞心思,原主走藝術生的路線考進A大,由於喜歡的人是個霸總,他選修了金融係。
但已經到了大一下學期,所有的課本還是空著的,績點門門要重修,孟皎上輩子也不學這些,看著就頭疼。有個現成的大佬在,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
孟皎仰頭望著江越年,看起來乖乖軟軟。
從江越年的視角,孟皎的脖頸很細很白,似乎能輕而易舉地就被扼斷,稍一威脅,就能結束曾經和以後的戲弄。
“好。”江越年回答。
求人幫忙自然得給個笑臉,孟皎頓時覺得自己及格有望,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那我們約好啦,你先好好休息。”
把未來的補課老師送出房門,卻剛好在門口遇見孟初,他的目光詫異地在孟皎和江越年之間移動:
“阿皎,你是不是又欺……”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欺負”隻說了個“期”也既含蓄又明顯。
孟皎笑眯眯的,好像沒聽懂,還反問:“又怎麼了?”
孟初猶豫片刻,咬唇搖搖頭,隨後將目光聚集在江越年的身上,驚呼:“越年哥,你生病了嗎?”
他擔憂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觸碰江越年的額頭試探他的溫度,被江越年不動聲色地避開。
孟初收回手,似乎為對方的抗拒而感到傷心,但馬上提起精神:“我那裡有藥,還有爸爸送來的燕窩,越年哥,我一會兒拿給你。”
孟皎懷著吃瓜看戲的心思,懶懶靠在門框邊。
根據曾經評論區讀者們企業級的理解,孟初可能暗戀過江越年。
作者似有若無描寫過孟初對江越年的殷勤和江越年的冷漠。
孟初毒唯覺得江越年不識好歹,居然敢不喜歡孟初?
《鬥破A市》的書粉不樂意,覺得孟初裝模作樣,白蓮兮兮,不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病弱弟弟是團寵》的書粉也不樂意,認為孟初隻是心地善良,沒有彆的心思,某粉不要貼金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