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並不在邀請名單之列,不會有邀請函。而她坐的那個位置,主辦方專門留給了蘇陵的女伴。
所以是蘇陵帶她來的。
蘇陵。
和她。
江祁景低眸,斂住了眼底聚凝又消散的暗色,輕輕吐字:“隻是不知道旁邊這位,該稱呼雲小姐,還是蘇——”
蘇少夫人。
他半天都沒有把後三個字說出來。
卡在喉嚨處,如鯁在喉。
但雲及月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有些詫異,又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這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太正式太淡定了。
沒有在蘇陵麵前擺弄他們兩個之前的婚姻,也沒有自作主張定義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種彬彬有禮的微妙的分寸感,和分彆時的江祁景有著天壤之彆。
他和以前一樣疏離不迫,但以前始終是強勢的,無聲無息掌握著大局,令人很有壓迫感。
而現在,壓迫感蕩然無存。
“按以前的來稱呼就是了,”雲及月眉眼間釀出淡笑,“……好久不見。”
江祁景看著她,神色似是放柔,“好久不見。”
話題在這一刻停住了。
江祁景看著遠處,又落在地上,再落在她身上,來回的目光略微顯示出一抹局促。
他手指微曲,隨後再次鬆開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了這個話題,:“我以為你要一直在國外定居。”
雲及月含糊地道:“這不是蘇陵的奶奶生病了嗎……有事就回來了。”
——像是見家長的意思。
江祁景的手指又驀地收攏了。
他看著蘇陵,眼眸微眯,冷色轉瞬即逝。薄唇輕吐出來的字眼格外溫和:“那你接下來還打算回去嗎?”
這個問題好像有些冒犯。
問完之後,他自顧自地蹙了下眉,連忙補了一句:“半山莊園後麵的山腰上,我有一幢閒置的房子不知道怎麼處理。”
這是要送給她的意思了。
但是這樣大手筆的贈送,有點像無事獻殷勤,又像是在不經過雲及月的允許下,刻意拉近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又道:“——如果雲小姐沒興趣的話,我就免了這個順水人情。”
順水人情,話題又回到了他和雲野的合作上。
也就是在告訴她,這是他對合作方的優待,並沒有彆的意思。
作為甲乙雙方,這點饋贈不過是賣個麵子讓利而已。
每次做的補充,都增加了一點距離感和合理性。
她接受顯得理所當然。
就算她拒絕了,也不會太過於尷尬。
雲及月的表情漸漸放鬆了下來,唇角微彎,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拘謹:“我哥應該會給我安排好的吧。我聽他的。”
她準備結束這次對話,收回視線時,卻看見了江祁景褲腿上的一點深褐色。
往上看。
像是有一點點東西從他的袖口處滴了下來。
“你的手……”
男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手掌,視線驀斂,驟地站起身:“抱歉,我離開一下。”
雲及月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廳內。
…………
衛生間裡。
手裡是服務生拿來的創口貼,江祁景看了一眼,貼在傷口上。
剛剛杯子摔碎在椅子把手上,濺起的碎片割到了手掌側。
很小的傷口。
隻滴了幾滴血,正好落在褲腿上,被雲及月發現了。
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
江祁景甚至有些懊惱,他剛剛的反應太過於劇烈和不自然。
他應該表現得更自然一點。
要冷靜。
要從容。
要讓雲及月明白,他是可以接近的。
可這些都是馬後炮。
在那一刻,他看見那一滴血,很多記憶湧上來,其餘的全部拋之腦後,隻有一個荒謬而脆弱的念頭——
要是傷口嚇到她了怎麼辦。
要是她又以為他這是苦肉計怎麼辦。
要是她突然間又想起了以前那些事怎麼辦。
他不能再犯一次錯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