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大方簽下名字,這才笑問道“什麼約定”
“不平等條約一百條。”呂嫻笑道“要記住了,完不成,我會將這白紙黑字示眾,想來父親也丟不起那臉。”
呂布混不在意,道“哪一百條”
呂嫻輕輕笑了,道“我想一條,便先實行一條,想不起來的,便先空著。”
以呂布這作妖的性子,幾條哪裡夠。她還嫌一百條少了呢。
呂布輕諾,笑嘻嘻的道“行,便是一千條,為父也答應我兒。”
“爹最好彆說大話,到時做不到,羞的可不是女兒。”呂嫻笑道“我便先說幾條吧。父親,這幾日父親可有什麼感想”
呂布不說話了,愣愣的看著地麵,良久才道“男子漢大丈夫,卻受這等子的鳥氣,實在憋屈。”
“父親這幾日就沒反思過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嗎”呂嫻的語氣嚴肅了下來,將紙慢吞吞的疊好,放到袖中去,眼神寡淡的看著他。
呂布看著她的動作,還有看過來的眼神,連背都不自覺的挺直了,喃喃道“我兒也與貂嬋一樣,怪我了”
爹是比較親昵的稱呼,稱父親是正式稱呼,一般是為示尊敬,以及生疏。而呂布便是再蠢也知道此時的呂嫻是冷漠而生硬的。
“父親心中想到的隻是我與貂嬋怪父親”呂嫻長長一歎,道“當世英傑,英雄氣短,遲早短命,堂堂天下第一的男子,卻不能立足於天地之間,豈不悲乎”
呂布吃了一驚,道“我兒為何咒我”
呂嫻不理他,隻是低聲道“可憐我母親,遲早也要受屈,貂嬋更是會落入他人之手,還有我,遲早也會受辱而死,與其如此,不如出家乾淨”
說罷便紅了眼圈。
呂布又慌又怒,道“我兒這是何話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怎麼不至於此”呂嫻道“父親明明英勇無敵,當年誅殺董卓,卻沒本事留在京中,不正是英勇無謀此番在徐州,更是要看袁術臉色,堂堂英雄都看此人臉色,我與母親,貂嬋不過是後院女子,遲早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呂布心中悲憤,又羞慚起來。
呂嫻知道他這樣的人,若是與他好生相勸,他必聽不進去。一個自負到從不會反省自己的人,遇到挫敗,隻會自怨自艾的人,能指望他聽進去忠言做夢還差不多。
“所以才說父親英雄氣短”呂嫻怒道“父親隻有英雄之氣,卻無英雄之誌又有何用”
呂布去拔劍,脹紅著臉道“大丈夫立世,讓妻女如此受辱,不如一死”
“好”呂嫻拍手道“父親死則死矣一了百了省得作出女子之狀來要死要活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父親之死,隻是匹夫之死,無僅天人悲乎,還會拍手稱慶”
呂布見呂嫻不光不拉自己,還怒目說出這種話來,一時又悲又惱又羞又怨,將劍一丟,道“為父竟是活不得,死不得了。”
女兒還說他狀若女子般要死要活。
呂嫻都想翻個白眼給他,說真的,呂布這個人,說他會自殺,她死都不信。項羽這種暴脾氣會羞憤自儘還差不多。
“項霸王烏江自儘,至少成立過一番功業,而父親便是死了,誰會為父親而悲,誰又為父親而祭父親便是死了,也隻是匹夫之死,天下人,無人可惜”呂嫻道。
這一番重話,說的呂布臉色發白,恍恍惚惚,臉色忽青忽白,眼神忽喜忽憂,茫然不知所措。
“父親之勇,不輸項霸王,楚霸王可立大楚,父親就未曾想過這誌”呂嫻道“也是,父親既然一手好牌,打到此種地步,無有誌向也是難怪至於此地,從京被人趕出來,東奔西走,無處容身,惶惶如喪家之犬。如今隻居徐州,還是從劉備手中搶來的,哪裡又比得上項霸王之誌”
“我”呂布臉色青白交加,竟失語了。
“父親啊父親,你真的是個神人,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錯的,一步錯,步步錯,錯至於此,不該反思己失己過嗎”呂嫻道。
“我兒”呂布拉住她,一副惶恐狀,道“為父該如何做”
“”呂嫻也真的是服了他,一遇到事,就沒主張。
“男子立世,當迎難而上,而天生英雄,更該立英雄之誌”呂嫻道“父親,就不想紮根徐州,立下萬世基業”
呂布怔住了,道“留,留下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