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所謂讒言,都是十分好聽,十分順耳的,順耳到仿佛處處為你好,為你著想,一副為主公憂慮至死不悔的態度,”呂嫻笑道“對這類人,務必要警惕,因為,所謂的為你好,可能是要你的命。”
陳登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假裝聽不懂。
以前他能得呂布信任,的確是憑著一張巧舌,一副忠心模樣,以及能言善辯。
可是,被呂嫻這樣說破,怎麼聽到耳中就這麼的難聽呢仿佛他就是個小人,虛偽的人一樣。這與指著他的鼻子罵有什麼區彆
陳登心裡不舒服。
“父親最近學會了很多思考,觀其行,聽其言,也不會再如以往那樣,單單隻從彆人的語言之中去提取信息,他會揣摩彆人說話的意圖,進步神速呢。”呂嫻笑道“或為求官,或為升職,或為加薪,或為得到提拔與賞識,都不難辯,唯有一副忠心為他的模樣,他特彆的警惕。”
“元龍啊,幸爾最近隻是在田間老實的做著本份之務,若不然,現下你去我父麵前,哪怕說的再好聽,再為他著想,他也會防著你”呂嫻道“大戰在即,我父雖兵少,然勇武有加,從外破,是一時破不了的。所以,我絕不會容許內部有任何隙略,讓人有可趁之機”
陳登看著她,一副笑著說出來的話語之中,卻字字如刀,警示著他。
她本可以冷眼旁觀,等他犯錯而殺之後快。可為什麼,偏偏非要把這些說與自己聽
警告
陳登心中氣悶不已,近些日子,因為心太亂,不光口舌不太利嗦了,連思考有時候都會卡頓。現在的他,甚至有些迷惑。而他因為有偏見,根本理智不了的去看待事情的本身。
所謂當局者迷,正是如此。
陳登此時所想的隻有一個念頭。這對父女如此相得益彰,倘若不拆解之,隻怕已不可圖了。
而他現在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義憤居多,還是執念居多。他是看不上呂布,而眼下,他甚至已分不清是因為看不上,而導致的激憤多,還是偏執多了。
必須拆解了這對父女,若此父女一心。隻怕
呂嫻看他這個忍著的樣子,便知道,他其實心裡還在忍耐著,籌謀著。
這個人啊,是真的鑽牛角尖。呂嫻難得反省自己是不是當初逼他太狠,以至於他鑽到這個牛角尖裡,怎麼都不肯出來了。
隻是當初若不當頭棒喝,他又怎麼可能會息了詐呂布之心
這隻鷹,怕是還有的熬。
外麵春風吹起,地裡的秧苗很挺拔,而陳登侍弄著這些,管著田間諸事,也很疲憊,一副雖儘己之責,卻心猶不在焉的感覺。
“春天來了,渴盼風調雨順,徐州百姓能有個好收成。”呂嫻道。
秋裡一旦割了麥子,怕是曹操便要率大軍來了。
半年多的時間,雙方都足夠時間去整肅軍馬了。
陳登聽了冷笑一聲,那一聲輕哼,是從鼻子裡發出的輕蔑。
呂嫻聽了也不生氣,隻是莫名的就是想堵堵他的心,而能堵陳登的心的辦法,隻有想辦法誇呂布了,便笑道“從春秋戰國,謀士輩出,能人出彩的時候,一直到秦一統天下,然而卻二世而亡。秦的統一,卻成全了漢。”
“元龍,你知道,在這段時間內,我最欽佩之人,是誰嗎”
陳登看著她,道“始皇帝”
呂嫻搖了搖頭,隻對著他笑。
“高祖皇帝”陳登道。
呂嫻就是想噎他呢,便道“劉幫何人也,其出身低微,卻以仁義待之天下,其實,與我父也是有差不多之處的。”
陳登果然噎住了,再忍不住,冷冷笑道“竟有臉皮與高祖皇帝相比爾父何德何能”
呂嫻笑道“都臉皮厚啊。”
陳登氣的不成,道“女公子休胡言亂語,戲弄於人這話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我沒說錯啊,”呂嫻笑道“劉邦,呂雉,皆有喜怒形於色的外向性格,與我父不是挺像的嘛”
陳登果然大怒,道“呂布,與高祖皇帝,怎能類比”
呂嫻看他氣怒交加,卻氣定神閒,笑道“論心狠手辣,我父的確不如高祖與呂後,他們兩個都是老謀深算,擅長權術之人,我父單蠢不已,的確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