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個時代,新的人就得用自己的方式去新的悟,然後造就一代代神秘而用兵如神的戰將,或者說是謀士,或者英雄。
所以才說,有人讀懂了易經所解析的一麵,卻從來沒有人敢在書上解經,並以兵法術勢的方式來解。
就算有這樣的人,一般都解過燒掉了。不可能留得下來,更不可能宣揚。
司馬懿還年輕,經她今天這一提醒,他發現他可能要重新再解讀一遍易經了,以一種新奇的角度。
“女公子是說,太陽高度角,與兵法一樣,是戰爭之中的機密,所以,不可能向外透露?”司馬懿道:“不知女公子是如此歸納總結而出的?!”
呂嫻笑道:“其實這個不難,我若將原理析清,以仲達與正平的學術素養,隻需一點撥,便能明白。所以,我便更不能說的太清了,我隻說說這個應用吧……”
呂嫻用指尖沾了水,在桌案上一劃,道:“假設這是一根豎立的長竿,是同一時空下的一根竿,太陽照下,它的影子有多長,我就能算出一個數值來。而遠處正是敵營所駐紮之處,可以很輕鬆的算出很多的東西,而距離遠近,是最基本能得到的信息。除此之外,還有山的海拔,就是垂直高度,我隻需要測量一下,便能觀測出它的高度。高度出來,山上的風速也就能根據地平的風速大致預判出來了……”
呂布目瞪口呆,覺得特彆的玄乎,道:“隻憑一個影子,太陽下的影子?!”
“不錯。”呂嫻道:“老爹可彆小看一個影子。正所謂太陽高掛,萬物顯形,這個影子所透出來的信息有很多的。”
司馬懿若有所思。
禰衡聽了也是默然。如果是真的,為了戰爭因素考量,她的確是不能多說。
而她也沒必要故弄玄虛。既然問了,應該都是知道的。
他鄭重的看了一眼呂嫻,內心十分糾結。他聽出來了,她對自己有勸告。而且說的很直白。說與做,有時候是衝突的。
說的多了,未必就懂得多。而懂得多,要去做事,就沒空說。
禰衡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疼。
他覺得他有點慫,回去是該將張衡的書拿出來研究一二了。
以往隻覺得這些到底輕鄙,遠不及經學正統,現在……
既使如此,也拉不下臉說一句自己淺薄。
呂嫻道:“正平,我父親與我所為,雖不敢說一定是多高尚的事,但也不自認為是卑小。天下非議多,罵者多,也不可能一一辯駁過去。然而,儘己之力所做,隻儘量的無愧於心,便是呂氏的大業了。我知道,如正平這樣的不食周栗之人多的是,我呂氏不求人人能懂,能知,但求不必相互貶低,相互仇恨,真的沒有這個必要,你說呢?!”
呂嫻笑道:“我說話直白,恕正平不要動怒。在我看來,學者論證什麼白馬非馬的學題,毫無意義。我們都是實乾派。隻相信,事實勝於雄辯。”
事實勝於雄辯?!
禰衡的臉辣辣的,到底是知道了她的厲害,氣勢氣度啊之類的全部都蔫下去了,一時之間,竟覺得也沒什麼立場再杠了。雖下不來台,卻還是道:“女公子不懼將來身後人評價嗎!?”
“有何懼?我死之後,哪管人言可畏,洪水滔天!?隻求生無愧而立心,”呂嫻道:“我與父親在後世的評價,會得到一個相對公正的評價的,我相信這一點。我們不需要世人上讚歌,也不懼世人所詆毀,說實話。從大曆史觀來說,當世之評價,其實在整個曆史車輪與洪流之下,隻是微末的。而曆史是公正的。我有朝一日,若是死了,也敢大膽留下無字碑,功與過,自有後人評說!”
趙雲聽了,與臧霸心中皆震蕩,拱手道:“女公子魄力也!”
呂布也道:“不錯,陰與陽,物之兩端,功與過,人之兩極。我們的身後之評價,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呂嫻聽了一樂,笑道:“學者很喜歡討論辯證法與哲學,在意技巧,父親所說的,也算是辯證思維的一種了吧?!”
呂布聽了頗為得意,道:“布雖少讀書,但也並非不懂這些。”
呂嫻笑著對禰衡道:“宇宙有宇宙的哲學,你有你的哲學,我有我的哲學。你的哲學是你的宇宙,我的宇宙也有我的哲學,但有時候就是不能統一,你的哲學能取代我的嗎,我的宇宙又能與你的統一嗎?!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而世上多的是這樣的無數的存在的你和我,無數的這樣的你,這樣的我,從某種方麵說,我既是你,你既是我,我既眾生,眾生既我。我和你,如此之近,心卻又如此之遠。敢問,這是近,還是遠呢?!辯此之事,無謂之事也。抱歉,我說的話就是很難聽,若是正平依舊覺得我們無禮,我也懶得再辯證了。隻是以後,不要這樣相互擠兌可好?!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間不要影響,不就挺好。曹操送你來,我們送你回去,你就也彆惹他,他也不至於,非弄死你不可。何必如此呢?!大家喝喝酒,說點閒話就行,這樣,行不行?!真的,就彆辯證來去了,沒意思。就像一個圓,始終還是要回到原點。原點即終點,終點即原點。心同在,唯事永存於世。而隻言片語的關於態度的表達,並沒那麼重要。”
這話一古腦說的,把人說暈了。
但是的確是智者之言。
她表明了很多,辯論沒意思,你怎麼說他們父女,他們也不在乎。
禰衡沉默良久,人的氣勢一旦被拿住了,便怎麼也強勢不起來了。
一時氣場沉默。沒說話。
他想罵她狡辯,但罵她狡辯的話,是不是也是狡辯呢,這是她所表達的深意。太絕了,太毒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