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孤身犯險,張繡心裡也有點忐忑,然而,他終究是個虎狼之人,大丈夫立世,豈能因此而懼,錯過這樣的打探機會。
“我倒以為,是呂布太過自負,才會請我前去,此事都未必在司馬懿的預料之中。”張繡道:“此等良機,不能錯過。而程昱終究是一介書生,太當回事了……繡看此陣,也沒什麼大不了……”
“此陣在於變,處處都暗藏殺機啊,”謀士道:“司馬懿若存殺心,將軍是出不來了!”
張繡道:“你與程昱都高看這司馬懿了!昔日也不曾聽聞他有何建樹。也不過是一介書生,在戰之事上,書生懂什麼?!不過都是草包,軍機大事,豈是書生能懂?!”
謀士一怔。
張繡這是連他也給鄙視了。但天地良心,張繡這是誤傷。他絕對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他心裡有病。有心病。就是憎恨呂布奪了賈詡的病。
他至今依舊不能釋懷賈詡棄他而去的心病。
這人心裡若是有病久了,就會生出更扭曲的心態。因此這話,是想都沒想就自然的說出來了。
而謀士沉默了。
張繡一想到司馬懿就想到賈詡,哪裡能留意他的表情。
他隻是不能釋懷的想,那賈詡去了徐州,也未曾聽聞過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計謀用在徐州。嗬……
這扭曲,令他一想到賈詡與呂布,這心裡就恨的牙癢癢。
張繡是鐵了心的要進呂營,給呂布一點顏色瞧瞧。他立即開始調動兵馬,發軍令出去,安排好先鋒與後援,以及偷襲的人馬。
謀士想勸,卻最終也沒能勸得住他。
三日後,張繡率軍士二百,俱是勇士,騎著馬往呂營進發。遠遠的瞧見呂布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在悠然的等候著他呢。
張繡眉頭都擰了起來,這是……莫非果真有埋伏,他心裡有些狐疑不定。便裹足不前,在原地徘徊試探。
他身邊謀士也是吃了一驚,若是以常理推斷,呂布為一營之主,前來迎張繡也沒毛病,可是問題是,以如今呂布雄鋸一方的實力,他沒這個必要。
便是隻是派一個將士出來迎接領頭,也沒問題。
可是為什麼他出來了呢?!
謀士看了一眼張繡,看來,有一點是沒錯的,這張繡腦子不太行,這呂布恐怕也是。雖說他出來迎,顯得不失禮,但如今這量級可不對等了。張繡到底是投了曹操的,也就是說,呂布親迎曹操,沒毛病,這以高臨下來迎接這麼一個人,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什麼?!
他一下子就心理平衡了,原來都是各自為主所苦。司馬懿都避免不了,更何況是他了。
所以這人的待遇,怎麼說呢,當有人比自己更有名,更有才,卻也更心裡苦的時候,這心裡就會得到大大的滿足感。
至少他現在想到司馬懿便是這樣的。
張繡徘徊,似乎在判斷對方是不是請君入甕,所以裹足不前,他再善於觀察,此時也有些將信將疑的。
不是頭鐵嗎?!
怎麼到了臨陣前,反倒有點裹足不前了呢?!
果然,張繡不動,便已有呂營的副將騎馬近前問道:“張將軍為何不進營,主公候之久矣!”
張繡瞄了一眼,道:“怎不見貴營司馬軍師?!”
“軍師在帳內準備宴席,並未親出,”副將道:“莫非張將軍有所疑慮?!”
呂布腦子秀逗,司馬懿可沒,他有病才會親迎張繡,他是真沒將張繡放眼裡的。
張繡現在就算有點後悔也來不及了,聽了卻是頭鐵道:“並不曾有疑慮。”
他勒馬向前,道:“請吧……”
一時二百騎隨著他一道向呂布那裡騎去了。
直到近前才放慢了馬速,張繡在馬上拱手道:“久不見溫侯,溫侯更英勇也。”
“哈哈哈……”呂布大笑,道:“張將軍客氣,張將軍如今追隨曹公,也早今非昔比,天子之臣,與隨軍先鋒營,豈是以往能相提並論之境遇?!”
張繡眯了一下眼睛,道:“都為天子之臣,若論風光,天下何人能比溫侯?!短短時間速定徐州,為一方雄主,不必時看人臉色,便是連曹公也微有敬意,繡又如何能與溫侯相比?!”
“哦?!”呂布道:“聽張將軍如此說,莫非在曹營並不儘如人意?!”
張繡沉吟一聲,道:“一言難儘罷了。”
呂布道:“請進營,我二人久不見,當把酒言歡,再敘舊事。”
呂布下了馬,將赤兔交由親兵,笑道:“請!”
張繡也下了馬,拱手道:“溫侯先請!”
他身後謀士也忙行禮。
二人相互扶著進了營,中式的禮儀就是如此,勾肩搭背這個成語咋來的,一開始可是隻指兄弟之情。這讓來讓去,扯來扯去的,搶著結帳,搶著禮讓……就是這麼來的。
所以兩人扶著進營,一時哥倆好似的進營去了。
謀士在後麵跟隨,身後二百餘騎也都下馬,跟著進了營,到一邊準備好的空地安頓。
呂布朗聲大踏聲的掀帳進來,道:“張將軍速請進帳就坐!”
“溫侯客氣,請!”張繡微笑,進了帳,抬首便看到司馬懿為首的副將與文臣等人都在,列了兩排,司馬懿笑道:“張將軍辛苦,既來我營,主公為東道主,當重宴請張將軍,為請將軍喝酒,主公可是準備了不少好酒,還請不要拘束,速請就坐!”
“軍師客氣,”張繡道:“軍師可是司馬仲達?!”
“正是在下,”司馬懿道:“不才不過是頗有虛名,並非名揚天下之人,張將軍卻知吾之名,讓懿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