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大怒,道:“就是汝這匹夫,昔日曾害我兒!待布攻下城池,定懸汝頭於城牆!以報仇也!”
“哈哈哈!”審配一陣哧笑道:“以德報怨之徒,也敢口出狂言!昔年董卓之走狗,吾主驅逐不能容於此者,如今暫得徐州為地盤鋸為走犬,便敢來與袁氏爭鋒,走狗犬馬之輩,配耶?!”
呂布氣的三魂沒了七魄,恨不得從馬上飛起來叼走他的腦袋,塞住他胡言亂語的嘴巴!
“匹夫休走!待配收拾好兵馬,出來與汝一戰,叫汝死不脫,生不得,方才能解吾恨,誅汝狼子野心,以謝天下!”審配大怒道:“放箭!”
呂布氣的不能好歹,又見利箭齊出,不能硬碰,隻能暫避其鋒芒!
審配見呂布跑的遠了,哧笑了一聲,道:“走狗之輩,也隻配到處流落,食些剩食!徐州被他所掠奪,是徐州的不幸,如今隻吃飽了三分肚皮,便妄想來圖我冀州,就怕他沒那麼大的肚皮,撐死了他!”
審配見諸將臉上都略有些懼怕之意,便斥道:“我袁氏軍上下有百萬雄師,何懼一豺狼?!還不快打起精神來,彆這麼慫包包的樣子,叫人看輕了!”
諸將敢怒不敢言,什麼都隻能憋在心裡,隻能忍氣吞聲道:“是!”
審配強勢,色厲而不寬慈,對下一向嚴厲,對上也向來多有冒犯。也是正因為是正直之人,雖然脾氣很衝,行事風格也多不附合人情的婉轉,可因為他行事光明也算磊落,所以一直以來,大家對他是挺服氣的。
當然,最近因為他在冀州排除異己,殘殺異己之人,才引人詬病。
但總體上,都是怕他的!
現在因為呂布靠近,而審配隻是訓斥,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誰不知道現在城中空虛?!
麵對呂布這樣的對手,而且是大軍揮下,有備而來的對手,哪一個不懼怕?!
有保守懼怕派,當然也就有激進派,見審配驅走了呂布,便上前請戰道:“大人!呂布軍此時剛至,必然疲極,末將願領一軍出城而交戰,必能得勝!”
審配卻深不讚同,道:“我軍有城為天險,城中糧草可食數年,何必出城而戰豺狼?!隻需在城中靜等援兵來救便可!”
“可是……”那戰將道:“與其被動堅守,不如主動出擊啊!”
“若是敗了呢?!”審配道:“何人守城?!汝等死不足惜,然則汝等若是受死,城中無人守耶,人心動蕩,欲降,汝等可能擔得起罪過!?”
這個大的帽子扣下來,那戰將哪裡還敢再強請麾,隻能悻悻而退下。
心中哪裡服氣?!
在他看來,這樣子堅守,不如主動出擊。
審配卻也不解釋緣由。他黑著一張臉,不允許任何人質疑他的決斷。
現在的他比起主動出擊可能微乎的勝利,更在乎的是被呂布探出城中兵馬的虛實。這將是致命的。一旦被他所知曉城中空虛,集中力量來打,他自己都不敢篤定,一定能勝。所以他心裡,也有著屬於他的慌,以及審度。
可是他卻忽視了一個人,他根本不知道司馬懿的老謀深算,哪怕他現在隻是一個青年。
審配在一定程度上,堅清壁野,當然是沒錯的。
然而,他卻正直的過了頭。這樣的人,很容易陷入一個很剛的誤區。
“正直並沒有什麼錯,然而行事太正直,太剛硬,則易樹敵,行事更不留情麵,又不解釋,又有誰人能理解他?!古往今來,這種剛硬的過了頭的人,又有幾個得了善終?!”司馬懿淡淡的,對左右道:“諷人常言道,拿著雞毛當令箭。這審配也是如此。自以為正直,便如同手中的雞毛,便要所有人都要聽他的,因為他自詡正直,行的必定是正義的事情,所以,聽從他的,跟從他的,便成了正直的人,而不聽他的,則成了對立麵。此人,直而陷入於迂,誌大才疏,有勇卻缺謀,觀他行事,便可知城中虛實!”
眾人點點頭,世之士,多有瀟灑而有風範者,不計其數。而像審配這種性格的,畢竟是少數。
他就是有一種強盜邏輯,至少他們也是不喜歡的。
他們厭惡圓滑過了頭的人,但也厭惡正直過了頭的人,前者太過圓融,沒有真意,後者則是尖銳紮人,實在不好共事相處。
棱角分明,的確是有好處的。然而,太過直迂,其實,反而會陷入一種陷阱之中無法自拔!
審配的敵對者,不知凡幾。對他心有不滿者,也不知凡幾。
呂布還未回,司馬懿等人遠遠的觀察著,他似乎更像個耐心的觀察者,在呂布這頭老虎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獵物就想要下口的時候,他卻能耐下性子來慢慢的看。
不吃則已,一吃便要見血見骨吃到肉在嘴裡!
這兩人性格顯然是迥異的。
司馬懿是不著急,完全不動聲色。
呂布卻是真的急了,心中又鬱悶又生氣,還想逮著審配把恨恨的話給罵回去。便被弓箭驅逐,也不走,便沿著城牆繞城而走,走走停停的,弄的城上的人極為緊張。
有時候他靠的近了,城上便下弓箭下來,試圖將他給趕走。
但呂布現在心裡正惱恨的慌,哪裡舍得離開。便繞城慢慢噠噠的溜了好一會。罵罵咧咧的要叫審配出來再罵,但審配沒再理他。像極了在網上的杠精,罵的時候吧,總是輸,或是戰鬥力持久,越罵不贏吧,他越來勁!這纏勁,也叫冀州夠嗆。
左右諸將累了,道:“主公,不如且回吧!”
“這審配,等攻破城池,必將他的首級摘下來當凳子坐!”呂布一陣渾罵,猶不解氣。
眾將無奈,便轉移他的注意力,道:“主公如此挑釁,城中都避戰不出,恐怕是真的兵力不足!審配這是打算守到死的意思。不如回去與軍師商議,商討如何攻城,也好早日為主公報仇解氣!”
呂布聽了,點了點頭,這才是正事。雖然不甘,但也慢慢的開始往回走了,但是卻一步三回頭。
“審配有這個自信,城中糧草必然充足,他才如此的篤定自負!”呂布眯著眼睛,道:“我軍糧草尚是個問題呢,長途而送來,若不下城,恐怕運輸的糧草會被兗州程昱給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