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問:“大哥為何要抓蔡眀姬?蔡眀姬一去不回,豈不是打草驚蛇?她對母親一無所知,即使去了荊州,還能查到連東廠都沒查到的真相?”
站在門口的孔缺冷哼一聲,“母親說過,不要小瞧女人,就憑蔡眀姬刨根問底鑽牛角尖的性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何況她孤身一人,在外頭失蹤或被拐賣、或被害了都有可能,就是東廠也無從下手。”
這對長相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就是神秘失蹤曹靜的兒子們。
孔雀道:“旋磨台上已經無辜死了五個秀女,大哥答應過我,不再濫殺無辜。”
孔缺嗬嗬一笑:“在你心裡,我已經是嗜殺的魔鬼?我若要殺她,早就動手了,何必費力把她綁到家裡來。我要從源頭上阻止她刨根問題,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我的秘密。”
孔雀問:“你要將她囚禁一生?”
孔缺說道:“我會把她送走——去陪母親。想必母親看到故友,有人作伴,心情會好一些。”
孔雀怒道:“這和囚禁一生有什麼區彆?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誰願意一輩子當籠中鳥?母親看到蔡眀姬隻會更難過!”
“住口!”孔缺一把擰著孔雀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難道紫禁城就不是個大籠子了?我們的籠子比紫禁城還大,母親是那裡的貴婦人,不比在紫禁城低三下四當個守倉庫的小女官舒坦?我是你大哥,你得聽我的——”
孔缺將孔雀的手擱在自己臍下三寸的地方,這裡本該是男性用來傳宗接代藏“雀”的地方,卻空空如也,他缺了男人最重要的體貌特征,所以暫且叫他孔缺。
孔缺說道:“我是因為救你才變成殘缺的、不男不女的怪物。你曾經發誓,一輩子都聽大哥的話,這個諾言需要我再提醒你嗎?”
孔雀的目光滿是悲憫和掙紮,最終變成服從,他搖搖頭。
“很好。”孔缺放開了孔雀,“這個女人十分難纏,為了避免出岔子,我會親自將她送到母親身邊,這段時間我不在京城,你小心應付紀太後和懷安……”
孔缺伸手摸了一把弟弟的下巴,有些粗糙,就像打磨木器的砂紙,“記得每天都要把胡子刮乾淨,再擦些脂粉撫平毛孔,太監就得有太監的樣子,你看那個太監長胡子?”
孔雀說道:“是,大哥。”又問,“大哥什麼時候動身?”
孔缺看著外頭的天色,“乘著還沒有關城門,現在就動身,免得夜長夢多。”
孔缺從外頭搬來一個箱子,兄弟兩個將昏迷的蔡眀姬抬進箱子裡,孔缺拿出一塊中間裹著麻核的布,堵住了她的嘴巴。
兩兄弟將箱子抬出密室,放在屋子裡。
就在孔缺出去準備把馬車趕來裝箱子時,一群人徑直闖進來!
“什麼人!”孔缺心中大駭,以為事泄,拔劍迎上去。
“是我們!”田七氣喘籲籲叫道。
她跑在最前麵,身後跟著十幾個扮作普通百姓的護衛,其中最壯實的護衛背著一個人,正是紀太後。
孔缺鬆了一口氣,立刻收劍,“太後怎麼了?”
田七說道:“好像吃壞肚子了,借你家馬桶一用。”
孔缺:……
孔缺找不到理由拒絕人有三急的紀太後,但是他弟弟孔雀還在屋子裡啊!
田七啪一下推開房門,找到了馬桶——就是一個空心的椅子,下麵有個桶,桶底鋪著鬆散的米糠,可以吸附異味。
田七把紀雲扶到馬桶上坐好,“太後慢用。”
紀雲覺得丟臉,麵紅耳赤,拿帕子遮麵,擺擺手,“知道了,你們都退下。”
眾人告退,孔缺臨走時還貼心的打開了窗戶透氣,並點燃了香籠。
他不是為了照顧紀雲,而是為了檢查弟弟孔雀是否藏好——幸好,密室的門已經關閉,孔雀就在密室裡。
兩個孔雀絕不能同時示人。
這都什麼時候還熏香!
蒙在鼓裡的紀雲急道:“孔雀快出去,你……你這樣我不方便。”
孔缺行禮,“奴婢告退。”
門關上了,私密的空間讓紀雲放鬆,她微微閉著眼睛,奇怪的是放鬆之後她腸胃的不適也跟著消失了,便意去無蹤,熏籠裡淡淡的薄荷香氣提神醒腦,就連乾嘔的症狀也沒了。
可能天氣變熱,糖葫蘆這種零嘴不合時宜,開始變味,所以吃了一口就吐,把臟東西吐出來就舒服了。
一定是這樣的。
紀雲從馬桶上站起來,穿好褲子和裙子,在銅盆裡洗手。
黃花梨木洗臉架子上擺著一塊香皂和一個漚子壺。漚子是蜂蜜花露油脂香料等等調成的香脂,用來擦臉擦手保持皮膚細膩濕潤,一般是女人用的。
喲,孔雀過的還挺精致。
也對,這麼好看的太監,平時一定很注意保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