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拿起漚子壺,倒了一些漚子在手心裡慢慢揉開,塗在手背,聞了聞,一股茉莉的香氣。
紀雲正要出去,驀地身後傳來甕聲甕氣的咚咚兩聲。
紀雲回頭,屋子裡空無一人。
紀雲以為自己幻聽了,又轉身往房門走去。
咚咚!
聲音再次響起,紀雲循聲而去,屋子裡彆無異樣,隻有書架下麵的一個大箱子顯得突兀。
箱子沒有上鎖——方才太過匆忙,來不及給箱子上鎖。
但這是孔雀的私宅,紀雲是客,不能隨意打開彆人的箱子。
紀雲正躊躇時,書架書櫥裡傳來吱吱聲!
不僅如此,還伴隨著咚咚之聲,聽動靜,好像是一群老鼠打架。
正是密室裡的孔雀用口技模仿老鼠打群架,惟妙惟肖,可見多學一門外語是多麼重要,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紀雲嚇得連連後退,出了房門,紀雲對孔缺說道:“你家書櫥裡估摸有耗子窩,老鼠最可惡了,喜歡啃噬書本磨牙。改天把書架挪出來清理一下,這東西生了根就不好趕了。”
“是,太後。”孔缺趕緊應下,把紀雲請到正堂,捧上香茶,等宋院判過來問診。
房間裡,聽到外頭徹底沒有動靜了,孔雀從密室裡出來,打開箱子,此時被捆住手腳,身體折疊在箱子裡動彈不得的蔡眀姬半昏半醒,嘴裡時不時發出嗚嗚之聲。
此時天色晦暗,最後一絲暮色即將被夜色徹底吞噬,但蔡眀姬能夠看出眼前的人就是孔雀。
為什麼?蔡眀姬用眼神質問孔雀。她最後的記憶是被孔雀騙上馬車。
“得罪了。”孔雀將蔡眀姬抱回了密室,打開堵嘴的麻核同時,將一枚藥丸投進了蔡眀姬嘴裡,強迫她咽下,然後又用麻核堵嘴。
離催眠的藥物生效還有些時間,清醒後的蔡眀姬在床上掙紮,瞪大雙眼,怒火灼燒著孔雀的眼睛。
孔雀心有愧疚,挪開目光,不和蔡眀姬對視,說道:“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隻會傷害你自己。你是個好人,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我們的母親——”
孔雀說到這裡時,蔡眀姬身體猛地僵直,不再掙紮,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孔雀苦笑道:“是的,曹靜是我們的母親,十年前,她拋夫棄子,帶著奶娘逃家,以為躲到大明天子腳下,還有紫禁城的保護,我們就找不到她。四年前,我和大哥親手將她送回家……一言難儘,等你見到我母親就明白了。”
蔡眀姬又開始掙紮起來,嘴裡嗚嗚叫著,隻是目光裡的怒火消失了,隻剩下疑惑。
孔雀說道:“我們不會殺你的,但是我大哥的脾氣不好,你若總是這樣添亂,他可能會懲罰你。”
蔡眀姬還是不停的扭動,無奈藥物起了作用,她身體一軟,被迷倒了。
與此同時,宋院判趕到孔宅,坐在小杌子上給紀雲查體,一邊看著麵色和舌頭,一邊問田七:“太後都吃了些什麼東西?”
田七數著手指頭,“雞湯餛飩七個、煎餅果子一套、楊梅十個、炸湯圓一串共計九個、豌豆黃一塊、糖葫蘆一顆——”
“什麼?”宋院判白胡子猛地顫抖著,“太後吃山楂了?”
田七道:“吃了一顆,都吐了——就是吃糖葫蘆吃吐的。”
田七看宋院判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擔心惹禍上身,連忙開始甩鍋,“我勸過太後了,說不是吃糖葫蘆的季節,山楂放了一個冬天,天氣又暖和,很多山楂外表看起來好好的,其實裡頭的果肉都爛了,但太後不聽,非要買來吃。”
田七的聲音越來越低,紀雲說道:“不關他人的事,都是哀家太任性。哀家恕所有人無罪。”
宋院判給紀雲把脈,左右手各把了半柱香時間,這才鬆了一口氣,“太後啊,病從口入,路邊的食肆臟汙,以後不要吃路邊攤了。”
夢想被毀、朋友散了、不得自由,現在連吃這點樂趣都沒有了,生活還有什麼意思?
紀雲說道:“哀家以前經常和……朋友們邊吃邊逛,不也沒事,哀家以後不碰糖葫蘆這種黴爛之物。”
其他的還是可以吃的。
宋院判沒辦法,提筆列個單子,全是忌口之物,什麼山楂、螃蟹、木瓜、桂圓龍眼、杏仁薏米等等。
看得紀雲腦仁疼,見宋院判一張紙都不夠寫,還要繼續,連忙說道:“停!再寫下去,哀家就沒幾樣可吃之物了。”
田七擔心紀雲身體,照顧不好會被皇帝責罰的,忙問:“宋院判,太後需要吃些藥調理腸胃嗎?快開了藥方,我去藥鋪抓藥。”
宋院判板著臉,“胡鬨!外麵的藥豈能入太後的嘴?我去太醫院配好藥送過來。”
經曆這場風波,紀雲再無興致遊什刹海,天也黑了,眾人打道回清風庵。
紀雲在燈下抄經,抄了一篇心經,覺得乏了,正欲洗漱睡覺,永興帝來了!
就連紀雲都知道這個時候宮門已經關閉,京城也開始宵禁,皇帝來清風庵作甚?
永興帝微服私訪,身邊跟著宋院判,宋院判提著食盒,取出一罐子煎好的藥,永興帝親手把藥端給紀雲,“太後,該吃藥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