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趙文傑迎著張笑臉,帶了兩三個人走上前,把初梨圍在正中間,勾著淺笑,“陳也叫你呢。”
初梨喉嚨又澀又乾,她怯怯抬起眼簾,眼角沁著潤潤的水光,愣愣看著陽光下的高貴肆意的少年。
陳也眉目間神情桀驁,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目光輕蔑,十六歲的少年張揚不羈,瞧著她的眼神不屑居多。
此時的他,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陳家獨生子。
初梨挪著小步走過去,在距離陳也五步的距離停下腳步。
陳也漫不經心的掃了她兩眼,心想眼前這姑娘的模樣生的倒是俏,臉蛋又白又小,揪著手指頭站在樹下,乖巧誘人。
女孩胳膊小腿都挺細,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安膽怯,陳也突然想起她剛才踮著腳尖貼通報的模樣,襯衫衣擺下方藏著的纖細的腰線。
初梨端端正正穿著七中校服,腳上是一雙極為普通的白色帆布鞋,短襪邊緣露了半截,瞧著就像端正聽話的好學生。
陳也盯著她看的時間有點長,趙文傑低聲叫了他一句:“陳也?”
看傻了?
陳也望著她柔軟嫣紅的唇瓣,喉嚨有點乾,餘光瞥見她手裡的膠帶,壓下心頭的思緒,他冷冷一笑,對小姑娘說話也不太客氣禮貌,“你貼個錘子貼。”
初梨一愣,起初沒反應上來陳也說的是臟話。
陳也看著她傻愣著不動,抬著下巴,像傲慢無禮的大爺,他的手往小黑板那兒一指,“那張紙,你怎麼貼上去就怎麼給老子撕下來。”
初梨沒吱聲,就又被他吼了一句:“趕緊去!”
她點頭,不想反抗他。
十六歲的陳也和初梨想象中不太一樣。
初梨以為這個年紀的陳也是沉默寡言、高冷克製的男孩,或許難以接近,但絕不是現在這樣的脾氣暴躁,惡劣粗魯。
她聽他的話,乖乖的把板報上的通報撕了下來。
初梨望著圍堵在操場的一幫少年,他們的頭發或多或少都染成了稀奇古怪的發色。
空氣中流動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陳也拖著嗓子,興致來的突然:“你叫什麼名兒啊?”
初梨低垂著自己的小腦袋,無聊踩著地麵上倒映的影子,用氣音很艱難的回答:“初梨。”
聲音實在太小。
陳也壓根聽不見她說了個什麼東西,隻見她柔軟的唇瓣上下動了動,音色似乎還有點啞,有氣無力,嬌嬌弱弱,和她人一樣。
陳也素來討厭嬌柔的小姑娘。
“不會說話?”陳也懶洋洋的問,他譏諷笑笑,緊跟著說:“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夕陽綿長悠遠,拉長他們的倒影。
風沙沙的響。
初梨牢牢閉緊嘴巴,裝聾作啞,其實一顆心已經提在半空,熟悉的恐懼感從血骨中溢出。
悶熱的天氣裡,少年穿著短袖,漂亮的下巴微微往上揚,肆意瀟灑,暴戾扭曲的感情被他藏在眉眼深處。
初梨被溫柔的黃昏時的光晃了一下,恍然過後,突然想起從前的很多事。
她出車禍被迫坐上輪椅後,臉色蒼白的陳也同她十指相扣,無微不至關照她的生活,寬慰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惜,後來並沒有。
從她被賣給陳也當老婆的那天起,她就是仰仗著這個男人生活的卑微菟絲花。
陳也對她,是烈酒極端的占有。
初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想過去的事,她輕挪著步子,想要離開。
陳也看著少女纖細的脖頸,她低垂眉眼放空自己,置身事外的空靈模樣看著都讓人來氣。
初梨緊張拽著謝曼從他身邊繞過,等逃離的夠遠,心底才鬆了口氣。
陳也幽幽的目光在她的背影停留幾秒,然後就淡定冷漠移開視線。
過了一會兒,陳也挑起眉頭,側過半張臉,突然開口問身邊的趙文傑:“你怎麼知道她是一班的?”
趙文傑奇怪的看了他眼,“開學大會代表高一在台上講話的就是她啊!”
新生入學,挑出來倆人在台上演講,其中的女孩就是她。
趙文傑這人對長得好看的姑娘記憶深刻,漂亮妹妹誰會不喜歡呢。
他隻知道這妹妹是一班的,不知道名字。
一班默認是七中的尖子班,全是學習好到不是人的怪物。
開學典禮,陳也翹著二郎腿坐在下邊戴著耳機打遊戲,怎麼也不可能去聽台上的人洋洋灑灑背煽情的稿子。
陳也當然是不可能去看演講的人。
趙文傑說:“我也是偶然瞧了一眼,就記住了。”頓了頓,他又說:“想不到一班的尖子生居然也和咱們一樣會逃課。”
陳也譏笑道:“什麼狗屁尖子生。”
趙文傑點評了一句:“她挺漂亮的,陳也你泡不泡啊哈哈哈哈哈。”
陳也這人從初中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挺混賬的,但他家世顯赫有錢有勢,長得又帥,小姑娘們樂於往他身上撲。
陳也自個兒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垃圾,有過的小女朋友一雙手都不夠他數。
陳也的嘴臉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淡定優雅的吐出倆字:“傻/逼。”
時嘉禮哈哈笑了兩聲說:“趙文傑你還真的就是個傻逼呢,都不知道校霸哥哥喜歡胸大的女孩。”
趙文傑砸吧嘴,真心覺得遺憾,“剛剛也沒問清楚名字,她如果是我女朋友,我願意為她頭懸梁錐刺股好好學習重新做人。”
陳也懶懶一笑,興致不高,“那你去追啊。”
*
九月的殘陽似火般紅,蟬鳴聲不斷。
初梨家住的地兒離七中不遠,橘黃的夕陽落在枝頭,風涼爽平靜,停留在耳畔。
初梨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的親哥。
初原弄了個刺頭,自行車前麵的鈴鐺叮鈴叮鈴響,瞥見自家親妹,他停下車,“放學了?”
“嗯,放學了。”
初原挑眉,“走路回來的?”
初梨看著初原眉間上的小傷疤,神思晃了晃,“是的呢哥哥,我走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