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近了看,那種細節的逼真和細膩度更讓人佩服,但也無端讓氣氛變得壓抑。
彷佛整座房間也是一個巨大的廢墟容器。
他的工作台上,有一樣模型正製作到一半,薑蝶啊了一聲,指著它說:“我知道,是那個二戰橋!”
拜縣的那座橋,他還拍了照的。
它和櫃子裡上陳列的東西也有個共同點,都是已經被廢棄的遺跡。
“我有個問題……”薑蝶終於說出很早就想問的,“這些遺跡是什麼獨特的美學流派嗎?”
蔣閻靠在門邊搖頭:“它隻是單純的廢墟。”
“所以……你就是單純地喜歡廢墟?”
他卻說:“誰會喜歡廢墟呢?”
薑蝶不解地微微皺眉,沒有接話。
蔣閻走到工作台邊,將純黑的手套一點點拉上手腕,又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隻是沒有辦法災後重建,就這樣了。”
他拿起一把刻刀,開始手下的工作。似乎默許了她圍觀。
薑蝶內心竊喜,頓時把剛才那段意味不明的對話拋到腦後,躡手躡腳地搬來了一把閒置的椅子,坐到工作台的角落,撐著臉看他。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那麼此時的蔣閻一定是核彈級彆的殺傷力。
會讓人忍不住肝腦塗地,甘願變成他手中一團無機質的滴膠也沒關係,如果能被他一瞬不瞬地注視,小心翼翼地觸碰。
他開始調製滴膠的顏色,使它看上去像混沌的河水。蔣閻耐心調試了好幾版才最終確定,居然和照片裡河水的顏色分毫不差。
再接著是橋邊的河草,他用靜電植草機在已經有雛形的地皮上輕輕抖動,光禿的黃土地像被植發的光頭,密密麻麻地長出草的“毛囊”。有些地方他還特意用鑷子夾著不知怎麼做的小小花朵,放到一片野草中。
24、第24章
然後他又將樹皮用榨汁機榨碎,看上去就像細碎的石塊。撒到了草皮和未被遮蓋的黃土上。
僅僅隻是橋下的一小片草叢和河岸,就事無巨細地製作了好久。
起初薑蝶還看得津津有味,到後來眼皮越來越沉,物體之間細微的摩擦聲聽得人全身發軟。
後背的窗戶陽光暖融,她從撐著臉慢慢變成趴著,最後整張臉都埋進了胳膊底下。
再次醒來時,窗戶外的日頭還是很偏,隻不過方位從東挪到了到西。已是夕陽。她的胳膊和腦袋之間墊了一個小枕頭,中間還墊了一張……紙巾?
薑蝶抬起眼,蔣閻還在和桌上的二戰橋較勁,他鋒利的側臉落在一片橘色的暈影裡,看一眼就像喝了一口橘子汽水,那份悸動讓人止不住想打嗝。
“嗝!”
薑蝶胸口一抽,真的打出聲。
她立刻丟臉地捂住嘴,結果接二連三地打。
“對不,嗝,起。”
“沒事。”蔣閻見怪不怪,“你睡著的時候還打呼。比這還吵。”
“真的假的?!”
“假的。”
其實是很寧靜的一個下午。
“……枕頭是你幫我墊的嗎?謝謝!”
“隨手而已。”蔣閻抽空看了她一眼:“你再不走,就趕不上最後一班船了。”
無意賴到這個點,確實該離開了。
薑蝶臨出門前,覺得還是該為自己辯解一下。
“我不是因為覺得無聊才睡著!我就是……昨晚睡眠不足……”
“覺得無聊也很正常。”
“真的不無聊。”薑蝶著急,“我還是學到了很多的!回去我就開始動手試試!”
“哦?”蔣閻的表情多出了一點興趣,“那你想做什麼?”
這個問題問住了她。
“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喜歡創造一點吧。”
她思索了一會兒,目光正對上窗外浮起來的柳梢月。
蔣閻之前說的那句話穿過腦海,創造也是基於現實,也許是一本,一部電影,一句歌詞……
一刹那福至心靈。
她轉過視線,慢慢移至蔣閻的臉上。
薑蝶靈機一動:“如果我真的做出來了,並且得到你的認可,你能不能答應我,做我的模特?”
短期內男朋友做不成,模特總得拿下吧!不忘初心!
蔣閻垂下眼,語氣逐漸冷淡道:“我記得這個話題已經探討過,你還沒死心?”
也許是窗外的天色過於晦暗不明,容易叫人滋生僥幸,似乎夜色能將那些粘稠的情愫籠罩,言辭大膽些也沒關係。
於是她一語雙關地反問:“那你希望我死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蔣閻回:希望。
薑蝶曰:滾吧那你。
-全書完-
(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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