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請安(1 / 2)

陛下太偏心 梨仔 14153 字 4個月前

孫太後仍把持後宮, 冊封的旨意自然也要經她的手, 才能下發。

金縷來報時, 說孫氏三人各自封了才人, 獨趙宜安成了嬪。

隻聽她微微抱怨道:“這也太沒規矩了些。咱們家的姑娘地位尊貴, 封一個才人也說得過去。可這趙宜安,正經連身份都不明,竟一躍成嬪了。”

孫太後覷她一眼, 卻說:“你也太小家子氣了。這會兒莫說嬪,哪怕他封個皇後呢,小孩胡鬨罷了。到頭來, 還不是照樣聽哀家擺布?”又嗤道,“彆再說咱們家姑娘, 咱們家姑娘的,哀家可沒有這樣鄉野來的侄女外甥女。”

金縷忙賠笑:“是,是奴婢不懂事了。娘娘的見解,奴婢自然一輩子都比不上的。”

孫太後又道:“你這麼一說, 哀家倒想起一件事。這幾個人小門小戶的,眼界兒低, 保不準做出什麼爭寵的蠢事。倒要先好好提點提點她們, 早些替我們孫家生個小皇子才是正經,可千萬彆讓我不省心。”

金縷寬慰她:“太後娘娘仍在這裡,她們如何敢生異心呢?”

她轉身慢慢走著:“你不知道, 這幾個人, 要真想著得寵高升, 難免不生旁的心思。哀家也說了,哪怕現在真封趙宜安一個皇後呢,究竟沒有實權,最後還是哀家做主。要是那三人,他日爭起寵爭起權來,隻怕有心人見了要鑽空子,倒為我們孫家白添麻煩。”

金縷便應和著:“娘娘自是心如明鏡。”

又走了幾步,孫太後憶起方才說的趙宜安的封號,忽笑道:“少年人真是有趣。要說不喜歡,卻封了嬪,要說喜歡,卻還用這個‘湖’字。誰知他心裡想些什麼東西。倒是哀家,隻等著瞧好戲了。”

金縷也應道:“娘娘安心等著就是。”

冊封的旨意就這樣順順利利宣了下去。

又過了一日,孫太後才進完早膳,等著新封的四位來鹹熙宮拜見她,金釵卻掀簾進來,回稟道:“前麵說,陛下領著湖嬪去往禦花園,不知裡麵出了什麼事,回來後,湖嬪便臥床了。想來今日是不能來拜見娘娘的了。”

孫太後疑道:“臥床?”

金釵躬身:“是,咱們的人說,李太醫日日到養心殿診脈,端進去的藥也比往常增加了。看來這事倒是真的。”

“禦花園裡能出什麼事兒……”孫太後蹙眉,又對一邊的金縷說,“你替哀家記著,日後她好了,一定叫過來問安。”

“是。”

隻是在孫語蘭三人過來之前,卻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粉衣的小宮女悄悄進來,附耳對金釵說話,孫太後見了,便問:“何事?”

金釵忙回:“是西跨院住著的周太妃,正在外等著拜見娘娘。”

孫太後嫌道:“早不來晚不來,偏這時候來。也罷,就讓她進來,隨我一同見見幾個女孩兒。”

金釵便出去請人進來。

再入門,金釵身後就跟了一位著錦衣簪珠翠的婦人。

隻見她微躬著背,看見孫太後坐著,便福身行禮。

“免了罷。”孫太後叫她起來,“都搬進來多久了,也未見你過來。這會兒也不用這麼著。”

周太妃身子一僵:“是妾身失了禮數,還請太後莫怪。”

孫太後輕嗤:“先帝宮車晏駕前,你就已經病病歪歪,哀家也並不指望你按例來多拜見。”

周太妃忙笑道:“太後心慈,不同我計較。”

孫太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倒是你,怎麼忽然今日就來了?”

小宮女為周太妃也奉了茶,周太妃捧著茶杯,聞言輕聲道:“妾身確實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周太妃正要開口,金縷卻適時提醒道:“太後娘娘,幾位娘娘已該到了,莫叫人久等。”

孫太後故意先瞧了周太妃一眼,才道:“你不提,哀家倒竟忘了。”

周太妃小心問:“什麼娘娘?我怎麼不知道。”

“自然是新帝的妃嬪。”孫太後一抬下巴,“前兒才封的。裡邊還有故人,你也同我去見見。”

周太妃心下訝異,但她原本就有事求孫太後,便應道:“妾身叨擾了。”

孫語蘭等人早就等候在外,過了一會兒,隻見遠遠有一群人過來,簇擁著孫太後進了春禧殿,她們也連忙跟著進了次間。

一入次間,先後有人上前,替孫太後脫了鬥篷,將她扶上坐榻,小心移來湯壺放在她腳下,又奉上手爐,攏進她的手心。

一應事完畢,孫太後才扶著手爐笑道:“今兒倒巧,哀家還有一位客人,你們也一同拜見拜見。”

三人一時不解,金縷便同她們道:“是周太妃,也住在鹹熙宮裡的。三位才人也一樣叩見了罷。”

當即有人拿了墊子過來,三人於是先跪了孫太後,又跪了周太妃。

“起來罷。”孫太後道。

周太妃看了看起身的三人,回頭道:“一轉眼,陸兒竟也大了,瞧著倒馬上就能讓太後抱孫子了。”

孫太後不語,周太妃便獨自訕訕。倒是座下三人,聽見周太妃的話,羞得臉紅。

為三人賜了座,隻聽孫太後忽詫異道:“怎麼隻有你們三個,湖嬪呢?”

幾人麵麵相覷,孫語蘭便先開口道:“太後不知,湖嬪一直就在養心殿住著,並沒有搬來與我們同住,所以我們也不知,湖嬪為何不來。”

孫妙竹也說:“我們確實不知道。許是有事耽擱了?但才受了恩典,哪有不來謝恩的道理的。”

聽上去似是為趙宜安開脫,卻一字字將趙宜安往忘恩負義,目中無人上推。

孫太後心裡即刻對這個孫妙竹的印象差了些,隻是麵上卻一笑,大方道:“罷了,哀家也算看著湖嬪長大的,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來了,哀家就高興了,莫說這些話了。”

原本想下眼藥,哪知孫太後並不受這些。

孫語蘭和孫妙竹二人,頓了頓,便開始轉說彆的話。

隻是才說了幾句,就聽見周太妃忽問:“湖嬪……是誰?”

二人一時住了嘴。

金釵便笑道:“是前兒跟著一起冊封的貴人。太妃修身養性,沒有聽說,也並不奇怪。”

但這回答顯然不是周太妃想要的,她仍想再問時,孫太後輕咳了一聲。

“今日就到這兒罷。哀家也乏了。叫人帶你們出去。”孫太後轉頭對著周太妃,“你也多保重身子,且讓金釵送你回去。”

下首坐著的孫語蘭三人,聞言起身,垂首福身送孫太後出了次間,又向周太妃請辭。

等到眾人皆出了次間,隻剩下周太妃和金釵及幾個小宮女,周太妃仍未回神。

金釵朝前一步:“奴婢送太妃回去。”

周太妃一驚,霎時回過神來:“麻煩金釵姑娘了。”

“太妃言重了,這邊請。”

一路上,周太妃神思恍惚想著心事,直到進了跨院,才忽然拉住金釵,悄聲問道:“方才太後娘娘說的故人,就是今日未來拜見的湖嬪麼?”

金釵笑著搖頭:“太後娘娘的話,奴婢並不敢妄自猜測。”

周太妃卻自己說了下去:“我原本今日是想求太後,讓我去見見湖陽的。隻是沒能說出口。我聽說她撞傷了頭,也不知情況如何。遣人去玉禧殿看了,卻說隻有一個小公公在,並不見湖陽公主。”

她呆呆望著金釵:“一個大活人總不會忽然沒了影。這會兒又說湖嬪,又說故人,難道湖陽竟成了陸兒的妻了麼?”

金釵微微收了笑意,道:“太妃以後還是不要再稱‘湖陽公主’,您既出麵證了她不是先帝血脈,她自然也就不是大周的公主了。至於往後如何,太妃也不用多想。隻聽太後娘娘一句話,保重身子要緊。”

一直混沌的周太妃忽然心思清明:“就是說、就是說——”

“不過奴婢見太妃既想知道湖嬪的情況,倒有一件事可以告知。”金釵略彎唇,“方才人多,不敢在太後麵前說緣由。湖嬪不來,是前幾日在禦花園出了事,如今還臥床,自然就來不成了。”

她說完,周太妃愣在原地,雙唇輕顫,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金釵見狀,福身道:“太妃已到地方,奴婢便告退了。”

出了院門,金釵領著燈火在外的小宮女回孫太後那裡。

隻餘周太妃立在院中,天冷風急,獨自站了許久。

*

再說孫氏三人,才走出鹹熙宮不久,孫語蘭就憋不住,快言快語道:“方才是什麼意思?湖嬪到底是哪裡來的神仙,太後說看著她長大,太妃卻問她是誰?哪有這樣的道理?”

孫妙竹也奇怪:“若說是太後娘娘的親戚,有了湖嬪,為何又去分宜找了我們過來。”

光瞧臉,一個湖嬪早抵過她們千個萬個去了。到如今她們三人進宮,陛下也獨對她眷戀,並未對她們有何注意。

孫妙竹說她們不如湖嬪,孫語蘭氣惱:“你彆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們二人比不過,可彆拉上我。”

“我也隻是隨口一說,疑問罷了。”

見孫語蘭不答,孫妙竹便又道:“如果不是孫家的人,太後娘娘說看著湖嬪長大,自然湖嬪是從小就在宮裡的,就算不是,也一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周太妃卻並不知道。實在奇怪。”

孫語蘭這才點頭:“你說得對。現在就怕她手段高明,咱們三個都玩不過她。”

她忽記起前些日子與趙宜安同行,想到湖嬪或許已懷了陛下的血脈,霎時憂心忡忡起來。

又有傾國貌,又有玲瓏心,還有一個小皇子或小公主傍身,陛下如何不醉倒在湖嬪裙下?她可怎麼比得過呢?

*

養心殿裡,坐著畫梅的趙宜安,忽捂住臉,打了個噴嚏。

趙陸抬頭:“受涼了?”

他叫人進來,聽見聲兒的延月進了暖閣,叫來熱水,躬身為趙宜安擦手擦臉。

“李太醫還在麼?讓他過來看看。”

金公公就回:“還在呢,奴婢這便去叫。”

趙宜安被扶進槅扇內坐著,等李太醫診了脈,拱手道:“娘娘並未有大礙,但這幾日越發冷了,陛下要是擔心,臣開幾副方子,預先防一防也是好的。”

他一說完,槅扇門就“哢”一聲響。

趙陸看了一眼,轉回來道:“罷了,既沒病,也不用這麼興師動眾的。”又說,“今日辛苦李太醫,就讓金公公送你出去。”

“謝陛下。”

金公公便走上前,引著李太醫出了暖閣。

這些日子,李太醫心裡壓了許久,這會兒找到機會,忙悄悄問金公公:“如今陛下怎麼越發對湖——湖嬪上心了?還請公公指點一二,消了我的疑惑。”

金公公意味深長一笑:“指點也說不上,李大人隻做好分內事就可,旁的也不用那麼記掛。”

李太醫隻好訕道:“多謝公公。公公就送到這兒罷,我這便回去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