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星檀眼前一黑。
滿腦子回蕩著‘千古難解’四個字。
她紅唇張了張,半晌才溢出一句話:“那你、能解嗎?”
亭簷掛滿霜花,仿佛覆上了一層淡色琉璃,在清晨陽光下,折射出巧奪天工的彆致。
容懷宴撚著黑子的那兩根指骨修長漂亮,甚至比精致的霜花,更奪人眼球。
姿態閒適,隱約可見眉眼之間的淡然自若。
誰知,她話音剛落,卻見男人指尖夾著的玉質棋子隨意落下。
顧星檀見他這副不走心的模樣,呼吸一緊,兩隻小手條件反射地抱住男人手臂,那雙招搖勾人的含情眸此時睜得圓溜溜的,震驚問:“你乾嘛!”
“弄亂棋盤怎麼辦!”
話音落下。
空氣突然凝滯片刻。
而一旁,伴隨著唐老爺子皺眉頭看著桌上的棋局微微沉吟,難得的露出驚歎之色:“原來如此,不破不立!”
“這局棋,是我在一本殘破的棋譜裡尋來,還是你能解的出來。“
什麼意思?
解了?
說好的千古難解呢?
顧星檀隨著那截白皙腕骨的方向望過去,入目方才被容懷宴隨手拋擲而下的黑子。
懂棋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棋局乍然改變。
棋盤風雲變幻。
容懷宴任由顧星檀捧著他的手腕,不疾不徐道:“原來您老專門在這兒等我。”
“哈哈哈還得你甘願入局。”
唐老爺子笑眯眯的。
隨即,滿臉慈祥地看向他旁邊的顧星檀:“是為了這個小姑娘吧?”
容懷宴薄唇依舊是慣常溫潤的弧度,那漆黑眼瞳內同樣蘊著淡笑。
一陣風吹來。
他身後的霜花簌簌從亭簷灑落,不經意傾瀉出絲絲縷縷的霜雪氣息,視線落在那個所謂的小姑娘臉上,氣定神閒答:“您慧眼如炬。”
……
謝絕了唐老的午餐邀請。
車廂內。
顧星檀膝蓋上放著用檀木盒裝的各種古紙,甚至最難得的稀薄絹都有,可以讓她修複一百張古書畫的量,並且都不是文物!
畢竟,以文物修文物,是不允許的。
而這些都是可以用來修複古書畫的用紙,非常實際。
她望著車窗外劃過的雲霧繚繞的峰巒,讓人如墜仙境。
實不相瞞,她現在都覺得有點夢幻,夢寐以求的古紙,居然就這麼在手裡了?
眼睫撩起,偷偷看了眼旁邊坐著的存在感很強的男人。
車內溫度高,容懷宴穿著做工精致的西裝,領帶依舊係的一絲不苟,矜貴優雅,正在慢條斯理地撫平雪白襯衣袖口上的折痕。
單單這張臉,不知道引得多少女人垂涎。
忽而,顧星檀想起容懷宴提到過與唐家是世交,那——
眉心微微擰起,試探著問:“唐老和唐旖若,是有親戚關係?”
“唐老是她爺爺。”
容懷宴漫不經心地應了句。
爺爺?
顧星檀猝然反應過來,上下打量這位雲淡風輕的大佬,肅然起敬。
不愧是他。
孫女拿走他的東西,他來不費吹灰之力,來人家家裡把所有藏紙都給抄了。
還讓唐老爺子笑眯眯著送他走。
下一刻。
一雙纖細柔嫩的小手快速伸過去幫他撫布料上的折痕,極有賢妻勁兒、耐心又溫柔。
而後那雙被水洗過的眸子彎起,討乖似的望著他。
漂亮小臉一本正經,捧著他的手道:“感謝容總為我國修複事業做出的貢獻。”
容懷宴看被她越撫折痕越多的衣袖,略略一頓。
而後不急不慢地把自己的袖子解放出來,落下清冷冷的嗓音:“應該的,畢竟是容太太滿足我‘變態’愛好的交換。”
顧星檀立刻想起來自個昨晚說過的話。
這個刻薄精。
記仇精!
瞥見膝蓋上那還安安穩穩放著的檀木盒,顧星檀足足思忖了一分半鐘,才側過身,脫下身上的大衣,露出包裹在黑色方領裙裡的身材,婀娜玲瓏,明明沒有任何暴露,卻自帶勾人的風情。
她朝著隔壁那位安之若素端坐著的‘記仇精’伸開纖細手臂,一雙瀲灩眸子閉著,微微揚起精巧小下巴:“來吧!”
車窗內光線有些暗淡,依稀可以看到那張精致明豔的臉蛋上,寫滿‘視死如歸’。
顧星檀心理暗示了大半天,才做出這樣的犧牲哦。
閉著眼睛等了好幾秒。
直到快不耐煩時,才感受到有壓迫力極強的身影覆了過來,顧星檀卷翹的睫毛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來了來了。
不知道容懷宴這個變態這次要對弱小無辜可憐卻漂亮迷人的她做什麼!
忽然。
額頭被男人溫涼的指骨彈了一下。
顧星檀驀地睜開眼睛,入目對上了男人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眸。
沒等她開口。
容懷宴薄唇微啟,用偏淡的音質沉聲道:“容太太,過分了。”
顧星檀眨了眨眼,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過分什麼了?
下一秒。
卻見男人指骨慢慢曲起,敲了敲她身旁那檀木盒。
語調清晰落下評價:
“得了便宜,還饞我身子。”
容懷宴話落,神色坦然地重新坐回座椅,一派端方從容,清心寡欲。
???
!!!
顧星檀表情震驚——
狗東西竟敢顛倒黑白!!!
得了便宜她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