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道士:“……”這還是人嗎?所以這兩人是打從一開始就誆騙他這個出家人來了?可誰能想到,這兩個一個安國公世子,一個東平伯小姐會合夥跑到九龍嶺來誑他這麼個窩在山裡頭賺些小錢的無辜道士?
想到自己欽點了玉清把他和薑四小姐送上了路,還沾沾自喜以為可以利用薑四小姐他們來助他解決那六觀道士。沒成想,根本是他們本就想解決那六觀道士,用的卻是他的名。
本以為自己是獵手,不成想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被瞄準的獵物,而且是個極為無辜的獵物。
這季世子他們要對付那六觀道士,同他有什麼關係?這事情裡頭他是真的無辜啊!紫光道士越想心中越是酸楚,一雙綠豆眼都快掉眼淚了,這兩人要乾什麼呀?
季崇言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朝他望來,用腳尖點了點腳下,開口問了起來:“功德池下的是什麼東西?你修建天權觀用的可是下頭的東西?”
紫光道士:“……”本以為這件事隻天知地知他知,不成想,這兩位同他八杆子打不到邊的卻也知道。
當然,若是不知道也不能這般順利的給他挖坑了。
紫光道士縮了縮脖子,老實交待了:“就是前朝的一些古物,值些錢財,我挑了兩個不甚顯眼的,去典當行當了,拿來修建的天權觀!”
蒼天可鑒,他不是那等吃獨食的惡人,萬萬沒有他一人吃飽,叫全觀餓肚子的想法。那東西他也沒有全拿,隻挑了兩個而已,剩餘的可還都埋在下頭呢!
“東西是什麼人埋下的?死去的兩任觀主應當知曉吧!卻為何不動用?”季崇言抱著雙臂繼續追問。
這些事自然說來話長,不過在麵對季崇言時,紫光道士還是被迫長話短說了起來。
“十年前,我經商失敗,走投無路之時聽說山上天權觀在招道士,便來試了試,若是能被招進來,好歹也能混口飯吃,不是麼?”紫光道士悠悠歎了口氣,說了起來。
“彼時是那老觀主在,他生的瘦黑矮小,背上背著兩把劍,瞧著又凶又嚴肅,一來便考了我不少道家經文,我一樣都答不出來,原本以為是不成了,沒成想最後居然破格被招了進來。”
聽到這裡,季崇言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理由?”
就算他不問,紫光道士本人莫名其妙被招到道觀裡也是會尋理由的,畢竟又不是三歲的稚童了,在世道上打滾過,可不信那套“合眼緣”之說,更何況,就那老觀主看他的樣子,也不像什麼合眼緣的樣子。
“我後來細細回想了一番,那老觀主對我一問三不知時是分外不滿的,直到看到一物時才對我有了改觀……”紫光道士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人瑟縮了一下開口道,“我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的生辰八字,所謂的至陽之人。”
雖說礙於生計留在了道觀,紫光道士卻很難不擔憂,他旁的道術、道經學的一問三不知,可生辰八字的典籍都快背下來了,讓他更害怕的是後來他學會了換算生辰八字之後,發現這觀裡的大多數師兄弟的生辰年月日時裡都至少占了三個“陽”,雖說比起他這個“年月日時”都占全的少了一些,卻也讓他心慌的厲害。
“這裡頭有人也是例外的。”紫光道士說道,“老觀主和被他選定的繼任觀主不是。”
這兩人不僅生辰八字同他們格格不入,就連素日裡所學也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日常背誦些坊間都能買到的道經,那被選中的繼任觀主卻學了老觀主那一對雙劍,飛簷走壁的極其厲害。
這樣的兩個人若是有朝一日想翻臉,決計能輕而易舉的把他們這一觀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給宰了。這般越想,紫光道士便越發害怕,每日裡都戰戰兢兢的,唯恐哪一日這兩人突然翻臉。
等來等去,還未等到翻臉便先等到了老觀主不行了。少了個老觀主,對他們而言自是好事,可繼任觀主同樣厲害,且年富力強,等到他“先去”,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所以他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原本也不覺得能成,畢竟那繼任觀主一手劍法使得出神入化,總同我們不一樣,可不知道是老觀主故去叫他分了神,還是那瑞元觀的毒蛇委實厲害,他居然沒避開那毒蛇,直接被毒死了。”說到這裡,紫光道士忍不住心生慶幸之意,意外來的猝不及防,卻讓他內心狂喜,而後的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瑞元觀的毒蛇是怎麼回事?”季崇言蹙了蹙眉,既然提到了瑞元觀,自是要問的。
薑四小姐和那個叫玉清的小道士去的就是瑞元觀,瑞元觀的繼任觀主王盧也是王虎的堂兄弟,最先選定瑞元觀除卻瑞元觀離天權觀近之外,也有毒這一物最是防不勝防的緣故,自然要最先解決。
“是瑞元觀那繼任觀主養的快死的毒物。一日我被派去瑞元觀領接濟,那觀主打發我拿出來扔了的。”紫光道士說到這裡,忍不住心有餘悸,“那日我領了接濟正要回去,那個王盧卻突然招呼我過去。他是瑞元觀的繼任觀主,山腳下又有個開雜貨鋪的堂兄弟,聽說那堂兄弟同道觀關係都很是不錯,所以我可不敢隨意得罪他。他讓我過去,我便隻得過去……”
“我戰戰兢兢的走到他麵前,他便遞了個簍子給我。我楞了一下,哪敢不接,接過去的瞬間便察覺到簍子裡有什麼東西裡動了一下,嚇的手一鬆,簍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下一刻,一條毒蛇便從裡頭探出頭來,我險些沒嚇死過去……”
那個王盧看他嚇成那樣,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似是他這般嚇壞了的模樣極大的取悅了這個王盧。
待到笑夠了才不屑的罵了句“沒用的東西”,而後撿起那條毒蛇扔進簍子裡讓他去接。
他不敢接,那王盧卻揚言不接就要毒死他,不得已,紫光道士隻得接了過去。
“王盧道那毒蛇是他養的小蠱王,快不行了,讓我帶出觀去扔了去!”紫光道士說著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他道蛇這東西記仇,要是沒死回來報複就遭了,讓我帶著那玩意兒扔遠一些……”
王盧怕保護,他紫光就不怕了?那是明晃晃的拿著他的性命作惡!紫光道士自詡自己是個小人,卻從未有一刻似眼下一般覺得自己恍如螻蟻被踐踏的。
“他用毒死我逼迫我,我不得已,隻得帶著那簍子走了出來,那毒蛇一路‘嘶嘶’的可嚇死我了,也不敢扔的近,便隻得帶著簍子一路跑出了瑞元觀的地界,在快到天權觀時,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簍子,而後逃也似的跑了。”
“原本以為這蛇爺爺就同我沒關係了,豈料過了兩日我早起準備早食出門拿柴的工夫又碰上了那毒蛇,比起前兩日那毒蛇耀武揚威的工夫,那時候它瞧著快不行了,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心下不忍,就回觀裡扔了個果子給它,而後跑了……”
“再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見過它了,直到老觀主死送殯的那一日,我又看到了它,居然活了,長的還壯實了不少,我依舊是怕的,卻沒有那麼怕它了,隨口嘀咕了一聲若是繼任觀主也跟著沒了我們便自由了,誰料……”
誰料這毒蛇會突然跑出來把繼任觀主咬死了。
“那繼任觀主武功極其厲害,據說還有內功什麼的,沒有躲開被咬中已叫我等嚇了一跳了,等回到觀中,他用內功逼毒逼了一個時辰也沒逼出來,直接這麼死了,可叫我等嚇得不輕……”紫光道士說到這裡,忍不住拍了拍胸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直到眼下,他仍然怕那蛇爺爺,卻又確實知曉是它幫了忙。
“我覺得難怪那王盧要把它扔遠了,確實有些靈性,記仇的厲害。”紫光道士搖了搖頭,“之後直到現在我都沒見過它了。”
所以那繼任觀主是那麼死的,並不是他動用了什麼法子,倒不是不想,而是自己那點本事在那繼任觀主麵前不夠看的。
他後來想過,或許那六觀道士不追責不止是因為他接管了天權觀之後時常接濟他們的緣故,更重要的原因當是看明白了繼任觀主的死因。
若是死於瑞元觀養的蠱王之口,那便是他們自己人出了問題,可同他不相乾。
這般解釋,確實能解釋得通六觀道士為何沒有出手接管天權觀的原因了。
當然,紫光道士說的是不是事實,還需要進一步查證了。
除卻這一件事之外,另一件事……
“這腳下藏著寶貝是我偷聽到的,那老觀主彌留之際對繼任觀主說過觀下頭埋著寶貝,要守護好觀裡的寶貝什麼的,”紫光道士說道,“待繼任觀主死後,我接管了天權觀,便開始尋起了寶貝,月圓之夜機關有問題是我無意間發現的。”
“下頭就是幾箱子的珠寶玉器什麼的,瞧著還挺好看的。我雖不是目光如炬,卻也經過商,瞧著這些東西應當值些錢財,再加上總是前朝皇宮裡的東西,想來不是尋常物件。可大靖都已經沒了,百年都用不到,這到了大周也應當用不到了,是以便挑了兩座不怎麼惹眼的玉像帶下山當了,彆的就不敢動了。”紫光道士說道,“那功德池和石像其實是老天權觀便有的,我不敢毀了這機關怕惹來是非,便讓人漆了金粉,好叫這些東西與我等新修繕的天權觀看起來不那麼突兀。”
事情真真說起來也沒那麼複雜,他就是個求財的小人,卻也沒做過什麼大不了的惡事,細細想來這些年唯一做過的惡事便是這兩日涉及身家性命,推了玉清和薑四小姐去那六觀送“接濟”,可眼下才發現是自己反被利用了。
紫光道士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做了回大惡,沒成想卻踩了自己的尾巴!
沒有理會紫光道士的哭訴,隻是待到紫光道士哭訴完,季崇言才再次開口問他:“你怎麼知曉東西是百年前大靖皇宮裡的東西?”
哦,這個啊……紫光道士抹了把被嚇出來的眼淚,道:“箱子上寫著年份同出處呢!還有,好些玉器上還有‘禦賜’的字樣。”
所以那幾箱子東西自然都是前朝皇宮裡的了,當然,他典當出去的東西他細細查過了,沒有這字樣,否則,早被麻煩尋上門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季世子一行人來尋他們了。
他知曉的也隻有這麼多了。將事情儘數交待了的紫光道士看向季崇言,忐忑不已:蒼天可鑒,他可沒有再藏著掖著了。
季崇言卻沒有立時理會他,隻是垂眸沉思了起來:百年前的大靖皇宮……一切的一切似乎愈來愈在印證著百年前陳讓和陳先師兄弟似乎藏了一個莫大的秘密在九龍嶺上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