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顏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它的腳下,那是一段“斑駁”的樹枝。
下意識的彎唇笑了笑,女孩子摸向腰間,而後將兩顆鐵丸子拿到了手中。
看著鐵丸子笑了笑,女孩子看向塵沙中的季崇言沒有出聲。
隨著又一聲,一個道士重重的砸向地麵,觀中那道糾纏動手的塵沙越發密集,原本月白的夜色也染上了幾層塵沙的痕跡,麵前越發看不真切,仿佛天地間也變得風沙滾滾了起來。
耳畔風沙嗡鳴聲越發響亮,即便沒有身處打鬥的中心,玉清也能感覺到那些道士把大招如同不要命一般的使了出來。
衣袍上撕裂的細碎口子越來越多,打鬥愈發焦灼,便在此時,眼前一道火光閃過,玉清心中一記咯噔,還來不及出聲便察覺到一道人影突地向自己俯衝而來,直撲麵門,連尖叫都沒來得及尖叫,下一刻,人便被連人帶衣領勒住到了半空中。
月明星稀,風雨也無的夜空之中平地起驚雷,這一聲震動的雷聲直接炸裂了九龍嶺的上空,碎石如雨,熱浪卷襲著塵煙滾滾而來。
腳下的炙熱燙的玉清的鞋底都融掉了一半,什麼叫“燙腳”這兩個字,長到這麼大的玉清算是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了。
他嚇的不住尖叫,伴隨著炸裂開來的山石如雨點一半砸到了身上。
雖是碎石,可這麼砸來,還是痛得很的。
腳下熱浪席卷如雲,玉清一張臉卻沒有嚇成慘白,而是漲成了豬肝色,吐著舌頭,他支支吾吾的抓著衣領斷斷續續的喊道:“世……世子,槍……槍下留……情!”
方才火藥炸開的瞬間席卷而來的人影不是旁人,正是那位煞神世子爺。他對女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將女孩子橫抱起來飛躍過了瑞元觀的牆頭,大抵是考慮到他也是薑四小姐帶來的,倒是沒有漏了將他帶出瑞元觀,隻是這帶的方法就……
那根捅死了不知多少敵人的銀槍槍尖將他連人同衣領一道勾出了瑞元觀。
此時醜的如同糖葫蘆串上的葫蘆也就罷了,畢竟左右此時除了世子爺同薑四小姐之外也沒有旁人了。關鍵是如此不“憐香惜玉”的姿勢可把他勒的快斷氣了,一隻手抓握著槍尖努力不掉下去,一路就這般在“生死邊緣”跳躍的被世子爺帶離了火藥炸開的範圍之內。
好不容易落了地,總算鬆開來的玉清連忙把自己的衣領從槍尖上拉了下來摩挲著脖子看向那邊抱著女孩子的煞神世子爺。
“方才……事出緊急,來不及顧及男女之彆,冒犯薑四小姐了。”前一刻以一敵多,殺了一大半道士的世子爺將女孩子放在地上,後退了一步,舉手投足頗具君子風度,溫和有禮。
玉清摸著脖子,隻覺得脖子上痛的更厲害了。
好個眼睛一眨不眨就能解決這麼多道士,嫌他煩就一記手刀劈暈了他的謙謙君子!真的好生溫和呢!
薑四小姐是女的,他是男的啊,抱他不用顧及什麼男女之彆的,世子爺怎麼不抱他?
女孩子搖了搖頭,沒有在意這個,隻是轉身同季崇言一同看向身後被火藥炸開的瑞元觀。
這麼大的火力之下,什麼活物都能被炸飛了,著實不必擔心……
一陣窸窣聲就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的玉清看到一截幾乎同人粗細差不多的“斑駁”樹杆飛快的從他腳麵上滑了過去,還來不及尖叫,便看到那“斑駁”樹杆猛地衝入塵沙之中,下一刻便自塵沙儘頭卷著一道人影飛快地閃入了山樹叢中,旋即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來得如此迅速,不過轉眼,人便被蛇卷走不見了蹤影。
“那是……”玉清下意識的喃喃,被卷走的隻能看清楚是個男人,至於是哪個……火藥之下都炸成那樣了,哪還看得清楚?
“王盧。”女孩子目送著蛇影離去的方向眯了眯眼,神情平靜:“他還有氣。”
能躲過這樣漫天火藥自是不易,隻是……被大蛇卷走,尤其是那條同他有仇的大蛇卷走,想也知道這有氣也快沒氣了。
果然是記仇的很,這下,它總算是大仇得報了!
被濺起的塵沙嗆的咳了兩聲,朝伸手替她順了順氣的季崇言笑了笑,女孩子才看向那被火藥吞噬的瑞元觀,忽地幽幽道:“我埋炸藥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土中埋了空殼做了標記。”
所以,有人曾經也做過同她一樣的事。
那空殼年歲已然久遠,上頭滿是塵土……想到那個行將朽木的老觀主口中的“有趣人”,做過這件事的是哪個已然顯而易見了。
這還真是……巧啊!女孩子抿唇莞爾,總覺得此時隔著滾滾塵沙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那道立在觀前負手而望的人影。
季崇言抬手將懷裡一支訊號煙花點燃,煙花升至半空炸開,照亮了整個九龍嶺的夜空。
在山下焦急等候的林彥看著那朵在夜空炸開的煙花,雙目頓時一亮。
“走,上山!”
瑞元觀那裡應當是得手了。
玉清摸著脖子上的於傷看著靠在山樹樹杆上同季崇言閒聊的女孩子,頓了頓,忍不住出聲問道:“薑四小姐,這瑞元觀的秘密你怎的知道的那麼詳儘的?”
他雖然不是官兵,也沒有想要摸清楚秘密的想法,可到底比他們同瑞元觀接觸的要久的多了,可他都未發現這些前朝密事,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那些財寶,”女孩子看了他一眼,倒是認真解釋了起來,“各觀的財寶都隨著機關被送到了瑞元觀。”
“所以很顯然,瑞元觀做的事定然需要很多錢財支持!”
“眼下大靖已經亡了,就算大靖沒亡,要將這裡的孩子帶回皇宮之中立為儲君也要躲過無數人的耳目,甚至極有可能攤上汙名。文帝為了所謂的大業犧牲了那麼多,自然是要考慮這種可能的。盛世的大靖當然不缺錢財,那些錢財又是宮中之物,若是帶出一樣兩樣可能是宮人或者下頭的人私自做的。可要帶出那麼多,文帝這個皇城的主人不知道怎麼可能?”
女孩子搖了搖頭,看了眼廢墟之下的瑞元觀,開口道:“眼下,所有的財寶都在下頭。”
原來如此!玉清點了點頭,卻突地腦袋一沉,眼前一黑,旋即昏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人對玉清劈手刀,季崇言看向女孩子。
“是我。”女孩子瞥了眼昏過去的玉清,站直了身子,忽地向他鄭重的施了一禮,道:“世子,小女有個不情之請,請世子爺恩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